两人刚说定了去乡下,第二天徐喻明就病了,若不是亲眼盯着,吴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病。她总不能冒雨带一个病人出门,只能将事情延后。她连着两天出门,有一天还在外面淋了雨都没有生病,徐喻明整日呆在屋内不出门,又是这样温度适宜的季节,怎么就病了呢?她心下感慨,也知道是之前所中的毒伤了根本,怕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时不时地病一场。
这下子生活在江南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这儿空气温润,最适合休养,要是当初徐喻明被贬去的是那等苦寒之地,他估计都活不了几年。
徐喻明这一病,又病了大个半月才好,中间都是吴莎和忠上轮流照顾他。说是照顾,也不需要做太多事,吴莎闲着无聊要么在他屋内做针线,要么看书。外面一直在下雨,屋里连白天也点着灯,怕打扰徐喻明休息,吴莎把烛架移到角落。徐喻明每次睁开眼,目光总是追着屋内的烛火而去,也会看着坐在烛火边上静默的吴莎。
吴莎对旁人的视线挺敏感,她猜想是灯光的缘故,却也没有熄了烛火上去问徐喻明有没有什么需要。他也没有病得那般重,连渴了内急也不会说。呆的时间长了,两人能聊的话也就少了,且有许多事还是两人不能聊的,她还不如做事,总比尬聊要好。
等徐喻明的病情稍有起色,他也会坐在床上看书,烛台移到了床边,吴莎也就跟着过来。两人偶尔会为书上的句子探讨一番,徐喻明之前就觉得吴莎颇有学识,对圣人所言都有自己的见解,也就越发爱跟她聊天。吴莎读的古文其实有限,许多都是现代学过记得那时老师的讲解,现在用来哄哄徐喻明。
徐喻明年纪虽比她小,但是读的书却不少,那时他在宫中一心苦读,假作在父亲的看护下不知外面的事,也不曾记恨过谁。不过的确只有在读书的时候,他才能放下心中的戾气。
徐喻明病好前,吴莎也收到了江北和京中传信,两边都没有确切的指示。把她派来钱塘是为了盯着徐喻明,只要徐喻明这儿不出什么乱子,她要做什么上面都不管。自由越大,责任越大,吴莎觉得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确切是说这坑是夏守知挖的,是王氏起的头。
这样的事她可不想再遇到第二次,所以不肯乖乖认裁的王氏一族,怕是连最后一点血脉也留不得了。
四月下旬的一天,一直大门紧闭的郡王府难得开了大门,一辆两驾马车从府里缓缓驶出,街道僻静难得经过的人都好奇地朝马车看去。马车出在大门后也不多做停留,领着后面两辆马车朝着钱塘县外驶去。坐在里面的徐喻明和吴莎对看了一眼,他没想到还真的能离开郡王府。
吴莎一笑,转开头假装盯着外面。照规制,让徐喻明坐两驾马车有些委屈了他,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介意,反倒对能出门的事存着期待。也是,好好的谁想一直呆在屋里呢,外面的世界这么广阔,吴莎暗想。
一行人要去的是徐喻明离钱塘不远的山岩村的庄子,有一个鱼塘八百亩田地,还有一个山头。前几天,吴莎去庄子里看过,除了住的地方简陋了些,另外还行。
说是简陋,跟周围的黄泥屋一比,还是有鹤立鸡群之感。那是间两进的瓦房,院墙比郡王府的还高,据说这屋子的前任主子是地方一霸,在此处修屋子本来是给人避祸用,谁知屋子刚建好,他就被人刺杀了,后来他家又扯上许多案子,这间屋子也就空了下来,最后随着周围的田地一起归入了徐喻明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