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风雨算得了什么,不碍的。”她不以为意地说,一副年少轻狂的模样。
“施主有所不知,我们这儿的山路有几道险要的路是迎着风的,风大时能把人给吹起来。施主还是略歇一欠,等雨停了再下去。”
吴莎轻笑一声,道“若真有这么大的风,我正好会会,若能乘风而起,说不定还能去看看是不是真有飞龙在行云布雨。”
少年侠士哪会把危险放在眼里,这种愣头青一向是哪里有事往哪儿凑,不吃上几次教训是不会消停的。她要走,守门的道童却不能看着她去。眼看着这天更加阴沉了,一阵风吹来连道观厚重的山门都跟着移动,发出沉重的声响,可见一场暴雨将至,他怎么能让观里的施主布施之后下山遇险呢。
两人正争执,忽地边上有人念了一声道号。
“施主,既然有缘到这观里,不如多歇上一晚,说不定会有意外的际遇。”长云居士上前说道。
道童感激地向长云居士看了一眼,附和道“是呀,留一夜吧。”
吴莎正要回绝,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她皱了皱眉,叹道“好吧,我就留宿一夜,沾沾仙气。”
长云居士引路带她去了客房,还为她点亮了屋里的蜡烛,这些事都是观里的道童和居士做的。屋里共有三个烛台,吴莎在他点燃第一个时,就走过去当着他的面取了蜡烛下来在手中把玩一番,还低头闻了闻。闻完,她又淡然地把蜡烛放了回去,然后朝看过来的长云居士笑了笑。
“忽然住宿劳动居士了。”
“施主言重。”长云居士也是淡淡一笑,说道“施主不必担忧,观里的蜡烛都是在钱塘采买的。旁人家里的独有的,道观里可没有。就是有一二偷蜡贼,这会儿也该抓住了。”
吴莎目光微动,笑道“是吗,要当如何罚呢?”
“自是不能轻饶的。”他笑道,又问起了吴莎晚膳要用什么之类的,两人也没有再继续聊下去。
待他走后,吴莎带笑的脸才慢慢冷了下来。她临时起意来了清风观,的确是因为事先知道朱家家主的二叔来了这儿,这位长云居士就是朱二爷。但是他竟然能马上向她解释,也是有备而来。她这算不算送上门来呢,是不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里?那她易个屁容?哎呀妈呀,伤自尊了。
一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她看谁都像是探子。匆匆吃了晚饭后,她索性在屋里打坐,想把心头翻腾的思絮压下去。她真的想摆脱以前的生活,可这是以自己的安全为前提的,一旦陷入危险中,她全身的防备都竖了起来,恨不得给自己画一圈躲到里面去。到底他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是她上一次来的时候露了马脚,或者,他本来就等着暗卫来跟他接触?
不管怎么说,她能打探到什么也是好事。外出打探消息,也不一定非得拐着弯,有时对方急着想好消息递出去,她去了反倒合了对方的意。这种时候,她不好意气用事,坦然接近就好。朱家就是递了消息,也是需要被防备着的朱家,也是留着可以生钱的朱家。
一晚上打坐后后,提醒她回到现实的是她的胃,她饿了。想吃烧饼、想吃馄饨、想吃包子,还得是肉包子,一连两餐都吃素,她开始馋肉了。吞了一下口水,她也没有洗脸,毕竟脸上还有妆呢。把妆稍微补了补,顺便吸吸油,出去门时又是风度翩翩一少年,她就是这座山上最靓的仔。话说她追求这头衔做什么,她不是应该追求成为这个山上最靓的妞吗?
考虑到这山上也就她一个女子,这个头衔她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怀着对新的一天的好心情,她在用了早膳后大摇大摆地下了山,还跟在道观扫地的长云居士告了别。
等她走出山门,在山顶打座回来的流云道长跟目光深沉的长云居士笑道“这人倒是个有趣的。”
“是呀。”长云居士应道,意有所指的地问“入这道门,可曾碍了这儿的清静?”
流云道长听了摸了摸胡子,叹道“她能长住观中,倒是最合适不过。可惜了,可惜了。”
“道长心怀苍生,尔等不及。”长云居士说得坦诚,像是真的心怀着敬佩一般,只是心底究竟是如何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流云道长淡笑不语,只说“道友此次归去,以后该抽不得空来了吧。”
“是呀,家中事忙,抽不得身。”
流云道长也没有说什么,听得长云居士说以后每年派人送香油钱来时,他虽道着谢,心下却想着下山的吴莎。这丫头本是有机缘的人,却卷入红尘之中,若能醒悟回归道山,许能有一番修为,可是她心中牵挂的终是俗尘事。真的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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