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心下倒为不能马上回去有些不安,可是一想能回去就是好了,便笑着点了点头,撒娇地靠在阿香怀里。阿香抱着她,却有些发愁,她本来还想在守孝这三年在这附近找个合适的人家,等三年孝期一满就把燕子嫁出去,以后她也不用再跟着回郡王府了,不然这下人不算下人,亲戚也不算亲戚的,住久了别扭。
以往在郡王府,他们也不能随便出门,府里那几个下人又都不怎么样,只有一个忠上勉强算是好的,他又和燕子同年,年纪也合适。可是阿香总还是在再多挑挑,别让燕子的男人只能是个下人。
把差役从各村收集过来的事一归整,夏守知又挑了几个要紧的,让他们去拿了证词。等证词一到,马家村这边强抢粮食的、打架斗殴的、小偷小摸的抓了一大把,村子里不见的八个男人也在要抓的名单上,许多人还攀扯出了马村长,甚至有人还说马村长以前做过一票大的。
夏守知细一问,还真问出一件事,说是六年前马家村留宿了一个在山里迷路的年轻,因为那天下雪就暂时住在马村长家,之后雪停了这个青年却不见了,没有人看到他离开,却有人曾看着马村长背着一个人往山上走。风雪天会上山的人不多,他背着的远远看着很像是个人,看见的人就记住。那之后隔了一年,马村长家在镇上买了一间铺子,如今是他家老二管着。
夏守知把人一锁,又动了刑一问,大人也许还能杠一会儿,女人们一看自家男人孩子受苦,自己也熬不住刑,把事情说了个干净。原来马村长家还真害过这么一个人,当时是把人的东西给留下了,给了他一件破棉袄就把他扔山上了。第二年,有人进山看到了一具骨架子,像是被狼给啃的,马村长让人把骨头拾了原地埋了。
差役去山上一搜,还真找到了骨架,也找到了前面马家村不见的三个年轻人,哪怕三人已经只剩半条命了,他们也没说让他们回家治病,而是直接抬到了大牢,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他们的命了。
差役在马村长家也搜了一圈,搜出一块玉牌,说是那个青年身上带着的,当铺给的价太低了些,他们就没有卖,又不敢带出去惹眼,就一直放在家里,准备给将来的曾长孙。那玉牌一拿出来,差役又去四边镇子一问,还真问到一家人有一个六年前走后下落不明的次子,巧的是这人当年跟马村长家二儿媳妇还是口头订过亲,就是因为久等他不归,女子没办法了后来才嫁给马家二郎,成亲后处处受气不说还时常挨打,日子过得辛酸极了。
二郎媳妇知道了她先前的未婚夫竟是马二郎害的,一时悲愤难当,当天去牢里送饭时,就在饭菜里下了药,把自家公公叔伯还有她男人都给毒死了,她也在被抓后撞墙自尽。这事一出,震惊了整个钱塘,就连江北那一片都听说了。说此女烈性的也有,心狠的也有,只可怜她一双儿女小小年纪就要没了父母,家里其他长辈也不想养着他们,等到男人下了葬,马婆子就把这两个孩子给卖了。家里还有其他两个儿子留下的子女呢,谁知这两个毒妇生的会不会也学人下毒。
这件事在外面还传得沸沸扬扬,在马家村这儿却冷门了许多,毕竟马家村的人除了马村长一家男丁,还有许多男人入了狱,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也不敢再闹什么,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盼着夏守知能看在他们改过的份上,把男人放回来。
夏守知在问出马村长的案子后,就回了钱塘县,免得在这儿碍眼,但也留下了两个差役守着稻田,以防村民中还有那拎不清的。这两个差役都是没有成亲的,在钱塘也没什么牵挂,留在这儿正好。再说也夏守知也不是让他们一直呆在这儿,等到田里的稻子收上来了,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杨管家,怎么地里的庄稼这么早就能收了?”
留下来的两个差役一个混名叫大牙,长着两颗宽阔的门牙;另一个叫油子,是个惯会耍滑的,因他是俞班头的表外甥,旁人也不好说他,加上他会来事,跟其他差役处得都好,哪怕干活拈轻怕重的,大家也当没看到。大牙家里也种田,记得都是清明后下种,立秋后收割。这会儿才五月底,入夏还没多久,怎么这五十亩地就快能收了呢?
油子也早就看出不对劲来,心里虽然好奇,但不好打头问,生怕里面有什么人家要保密的东西,想想马家村的村长都被人收拾了,上头却还留下他们两人,想来为着这田地的事。
“就是种得早了,收得就早。你们南方这片比我们北方开春早,我们就想早点种试试。”
“还是你们脑子活。”油子夸奖道,眼珠滴溜溜地转,想着若这事能成,少不得跟家里人说说,让他们也跟着这么种,这地早点收了,就是不再种稻子也能再一波别的,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不但是他们好奇,马家村的人也好奇,可是再好奇他们也不敢凑过来,生怕杨管家又发起狠来整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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