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一路走得飞快,回了屋里就趴在床上抽泣起来,惹得正在做绣活的燕子一惊。燕子知道她这些日子有些不痛快,犹豫地片刻还是上前走到她床边。
“安妮,你怎么了?”她细声问道。
三妮也不理她,她站在片刻见她不搭理,便讪讪地回了自己那张床,略坐了一会儿后,心下总是不安,索性出了屋子在外面呆一会儿,想等三妮消了气再进去。她出了屋子也不敢四处乱走,只在院里的花坛那边略站一站,正好听到吴莎又在跟郡王练琴。
她抬眼望去,只在敝开的房门那儿看到了郡王,吴莎的身影被墙壁挡住了。也不知她说了什么,郡王抬起头来笑了笑,转头又认真地弹起琴来,一声一声煞是好听。燕子一时听得有些入迷,直到忠富去厨房拿饭才醒过来神回屋了。
忠富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嘴角微微一勾便顾自己忙去了。
郡王和郡王妃感情甚笃这是府里每个人都知道的,府里许多人都是农家出来的,也不觉得郡王没有侍妾是件奇怪的事,尤其是郡王的身体还不好,在他们的想法里,男人都病了,身边有一个女人也就够了。就是府里有些年纪大的见两人成亲一年多了,也不见郡王妃肚子传出喜信,私下难免议论几句。
哪怕徐喻明每年大病小病不断,他们也鲜少说是他的缘故才让吴莎生不出孩子,多半是猜测吴莎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说不定她以前并不是什么寡妇而是因为不能生养被人休弃。被休比起男人老人当寡妇可难听多了,他们一时看吴莎的眼光都带着怀疑。
哪怕这事的原因真在她身上,吴莎也被他们的猜测闹得有些不高兴,她是真没想到他们也没有多想就把原因归咎到她身上,难道就因为她是一个女子?
可是因为的确怪她,她也不好压下他们的话,她在成亲时就有心理准备接受别人的议论,当时就决定不管听到什么都不理会。可是她不理会,徐喻明却不能装听不见,他用议论主子为理由发卖了一个最爱传话的婆子,让府里的风气为之一振。
“你何苦跟这些人置气,她们要说就让她们说就是,又不会少一块肉。”吴莎劝道,“你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我若为这几句话就气坏了身子,可真是白在宫里长大了。我知你对下人一向宽厚,就是他们犯了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规矩就是规矩,郡王府的规矩往细了定,府里许多人都是留不得的。”徐喻明说这话的时候也不避着忠上和三妮,在他看来,两人的规矩还远远不够,做事也不够有章法,也就是他现在无事在身,才勉强用着。
吴莎以前还挑剔杨管家的规矩,其实她的规矩也没有多好,在宫中呆了一阵,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规矩,也就不想让府里的人也守着这些,差不多就得了。若将来徐喻明被召回京中,这些下人定然不会跟着他回去的,又何苦要苦学这些。
见她不作声,徐喻明又缓了语气,说“本来府里规矩松散些也没有什么,在这儿也生不出什么事来,我知道你也是有手段的,不过放任他们惹你不痛快却是不行的,你不能等到他们背主了才想着去对付他们,得在开始就得刹住这风气。”
“郡王说的极是。”看来她的人性化管理,在古代并不适用,以后她还是挑剔一些吧,省得又被徐喻明念叨。
发卖了一个婆子后,府里的人不敢再议论主子的事,那些私下偷偷说的自然是拦不住了,只是现在他们却不再说是吴莎身子有什么不好,而是说徐喻明,不然他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这话也就私下几个人说说,谁也不敢传开去,一向只爱呆在院里做针线的燕子自然没处听见,她只记得前些日子在院里听到的闲话,他们说吴莎也许不能生养,这要是真的,郡王是不是得再娶一个,不对,应该说再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