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毛大郎紧张地问。
罗依是背对着毛大郎躺着,她后背一僵,心下答道,欺负她的人多了,她在楼里的时候遇到过不少难缠的客人,可那又怎么样呢,为了生活不还得忍下来吗,就像她现在不得不忍下她婆婆一样。她也知道这些事与毛大郎说了也没有用,她不好对着他抱怨,也不能对着他抱怨。
“没人欺负我。”
“那为什么哭了?”毛大郎不解地问道。
他是最怕女人抹眼泪的,他老娘以前就老爱哭,哭起来还总说自己命运。毛大郎小时候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苦,听他娘亲哭得多了,也开始这样觉得,便生出了得变强不让自己和娘受欺负的念头,这才有了他的现在。
罗依想了想,抽泣了几下,小声说“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我是不能生的……我以前也没有怀上。”
毛大郎一听,马上拉过她环着她的腰,安慰道“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现在有了大强,你还愁什么?”
“你不想给大强添几个兄弟?”
“哪来的兄弟?”毛大郎问,马上意会过来,不在意地说“我就是家中独子,也没有兄弟,我爹也是,大强也用不着。”
“要是将来没人帮着他怎么办?”
“我异姓兄弟多,他们也都有了儿子。”
“可是,娘那儿……”罗依还想再跟他提一句,谁知这人抱着她开始不安份起来,她也不好相拒,就趁他心思在她身上的时候,说“娘那儿还得你去说,她只听你这个儿子的话。”
“嗯。”毛大郎胡乱应道,哪里顾得上许多。
事后他倒是想反悔,他挺怕跟毛大娘说话,就怕没几句她就哭了。但一想到罗依在夜里也哭了,他就觉得自己得狠下心肠来。上次罗依劝他纳妾,是出搬出了毛大娘他才答应的,下一次可不能再如此了。他有一个孩子就够了,光是这一个夜里一哭就吵得他不能安睡,要是多来几个他哪受得了。
不久后,在毛大娘提出将来再添丁时,毛大郎当即就把这事给否了。毛大娘马上掩着面说对不起毛家的祖宗,还呜呜哭了起来,这哭法跟罗依比起来可差远了。
“咱毛家近五代都是单传,再上头就不知道了,家里人也没有提过。要是祖宗真要怪,怕是只能怪他自己。”毛大郎不以为然地说。
“呸呸呸,快过年了,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呢,也没个忌讳。”毛大娘怪责道,又打量了他一眼。
说实话,毛大郎怕当娘的哭,当娘的却怕儿子厌弃将来老无所依。她不是不知道儿子在外面的勾当,那是只有狠人才做得出来的,他的心肠那么硬,难保有一天,他不会对自己亲娘硬下了心肠。毛大郎虽是个孝顺孩子,但是脾气上来的时候,说话总会大声一点,毛大娘以前就被他吼过,让她别多管别多问。
不管就不管吧,也不想想她是为了谁,毛大娘之后就不敢再跟毛大郎提这事,却一直跟罗依说,想让罗依帮着去劝劝,或者直接把人买回来,却都被罗依挡了回去。毛大娘也偷偷发了脾气,给罗依脸色看,罗依却像没有发觉一般,她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不这样又能如何,她也不敢真的跟罗依闹起来,黄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可不能把这样好的媳妇气跑了。
罗依对毛大娘的小动作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让金嫂留心看着毛大娘,只别闹得太过了就随她去,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好好孝顺自己亲娘上。
黄冲在东方氏住到小院后第七天从外地回了钱塘,严氏快要生产了,他得在她生产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不然就是严氏不说什么,吴莎估计也会有话说。
一回了府,严氏就跟他说了东方氏的事,黄冲一听罗依叫她“方姨”,两人以前又是认识的,马上就想到这人是谁。他点头表示知道,当晚也没有去小院认人。第二天,他吃过早饭就去忙铺子里的事,严氏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年底本来就是生意场上最忙的时候,她头一年当家,又怀着身孕,准备各家的年礼忙得一团乱,好在罗依时不时会来帮她一把,才让她轻省些。
黄冲说是去忙铺子里的事,其实是去找罗依。到了毛家,食铺早餐时间最忙那一阵子刚过去,毛大郎和两个伙计正在收拾,黄冲没看到罗依在铺子里忙,还略有些意外。
“姐夫。”黄冲打了个招呼。
毛大郎正好也看到了他,把手中的活交给了伙计,上来眼他略聊了几句。毛大郎与黄冲挺聊得来,主要是黄冲就没有聊不来的人,等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想起问黄冲怎么有空过来。
“家里来了一个远房的亲戚,以前挺照顾我姐的,我就想带我姐过去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