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本就不大,一些有名的铺子她已经逛过了,可这并不妨碍她再逛一遍,她还一个人去茶楼听说书,感觉就是在家那会儿,也没有这般自在的日子,哪怕一个月只有一次也是好的。
附近的商家都记得她们三人,就是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她们没有梳妇人的发髻瞧着不像妇人,尽管有些年轻媳妇也不梳妇人的发髻,但是两人的年纪看着都不大,旁人以为是哪家小姐和她的闺中密友们。如今只看到她一人出来,他们免不了问一声,蒋雪推说她们病了,旁人也没有多想。
“近来早晚冷热相差大,是得小心着点,别生病了。”有人关切地说道。
蒋雪瞧了他一眼,这是她常逛的布庄的一名管事,她们三个来布庄时都是他招呼的。见她看来,他微一愣,马上移开目光,假装认真盯着边上一匹布上的花纹。蒋雪不由也朝那块布看去,后来还把布买了下来。
趁着秋高气爽,吴莎也带着徐喻明在钱塘镇上逛了一圈。他们来钱塘这么些年,边上几个小镇都逛了,却没好好逛过钱塘,顶多在县城街道上走几圈,买买东西。
也是凑巧,他们到了钱塘有名的西湖边上散步,遇到了正坐船游湖的夏守知。怎么哪都能遇上他,徐喻明腹诽,不过心里有个更烦人的萧墨言比着,他看夏守知已经顺眼多了,等夏守知在船上打招呼时,他也点头相应。与夏守知一块儿出游的还有几个与他年纪相仿的文士,船上有美人相伴,他们又喝了点酒,正在兴头上,见夏守知与岸上的人打招呼,又见那人气度不凡,就上前招呼。
“这位是夏兄的朋友,不如来船上一聚如何?”
“是呀,想来尊夫人不会在意的。”
两人站在夏守知边上一唱一和。他们之中生得高大敦厚的叫庄友之,在江南一代小有才名,为人爽直,偏得罪了人无法在官场上一展抱负;另一个稍矮些,上唇留着胡子,叫陶晚照,是北方来的文士,曾在京城跟夏守知喝过酒,正好游历至此就过来看看。
因夏守知在钱塘做出了名堂,哪怕一直当着县令,来投奔他的人也不少。这种时候,勋贵之家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夏家作为武将家产丰厚,夏守知的父亲成为驸马时,家里已经把属于他那一份的钱财交给他自己打理了,后来他过世,暂时又交回夏家保管,但相关产业都记录在册,在夏守知成年后就交给了他。
夏守知又从他母亲那里继承了一些产业,在他母亲因谋逆赐死后,她明面上的财产都被抄了,私底下的财产有几个忠仆掌管着,后来跑了几个,大部分却还在,他们偷偷交给了她唯一活着的后人也就是夏守知。所以夏守知家产丰厚,他又擅于选拔人才,知道把哪些产业交给哪些人打理,而不是只知道挥霍把财产给败光了。
有了这些钱财,别人来投奔他时,他就算无法安排好的职位,至于能让他们衣食无忧。他还有另一个优点,就是交友广阔,京中也有人愿意向他示好,这些人到了他这里呆了几个月,他就能转而推荐对方去更适合的去处。
如此一来,他花在交际上的心力倒比花在县务上的多得多,可他就有这样的本事,哪怕久久才去处理县务,也能让钱塘县的税收在郡里数一数二,郡守也拿他没办法。
夏守知听到两人出声相邀,也没有拦着,反倒好笑地看了吴莎一眼。徐喻明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估计也不会主动开口拒绝,这事自然是落在吴莎身上了。
吴莎忍着没翻白眼,暗想,徐喻明要是真答应了,说不定头一个懵神的就是夏守知。
“各位的好意,我代外子多谢了。外子身体不适,坐不得船,就不跟几位同游了。”
徐喻明听罢,很配合地咳了几声,再朝船上的人欠身致歉。船上的人也不认得他,倒也看出他脸色不好,就是来了也是干坐着,便没有再说什么。
夏守知又寒暄了几句后,就让船家把船驶离岸边。等船划远了,庄友之才好奇地问刚刚那位公子的来历。
夏守知轻笑,伸出四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庄友之一时没明白,以为是谁家四郎,在脑中想了又想却没法将来的人样子对上哪一家的四公子,倒是边上陶晚照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
“比王爷略次一等那位?”
夏守知点了点头。
庄友之与陶晚照互看了一眼,笑道“我还以为他连门也出不了,想不到竟能遇上。”
“门是能出的,只要是钱塘县内的地方他都去的,就是他身体弱不常出门罢了。”
“夏兄去过他府上吗?”
“为了公事去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