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分一分落下,西方的天空终于染成一片紫红色的云霞,到了傍晚之际。
好在已是四月初旬的天,昼长夜短,天色尚是亮堂。
坐下的听众差不多都走完了,村学的先生们也已离开,就剩做杂务的两名村邻还在收拾现场。
刘辰星动了动酸涩的肩颈,准备起身离开,却才一站起,跪坐着的两腿就是一麻,直往地上栽。
“小心!”
三个声音异口同声。
其中两个正是陪坐一边的柳氏和刘青山,也亏得刘青山脚长手长,才将她扶住,不至于又跌坐回去。
借由刘青山的搀扶站住,抬头去看另外一个出声之人,却见斜阳金光下,清瘦的白衣少年,正是月余之前给她送羊肉汤的卫三生。
虽然前世是注孤生和母胎单身,但好歹有一颗少女之心,女人的第六感就冒出来了。
刘辰星默了一默,扶开刘青山的搀扶,又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卫三同学呀,时辰不早了,你还没走?我都要跟阿娘回去了,那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就三五两下收拾完案上写着题纲的宣纸,便拉着柳氏,叫着刘青山,一径离开。
许是太过委婉了,也低估了少年人的执着,尚未拾阶而下,只听卫三生道:“刘二娘子,请留步!”说时,人已挡在了阶梯之下。
有句话是男人最懂男人,刘青山虽还只是一个十八啷当少年郎,也尚未有意中人,可学馆里总有几个同窗好友,除了学业,偶尔也会谈及哪家小娘子俊俏好性的话。
尤其是自四年前柳文苏得中进士,就开始有人向刘辰星求娶了,近两年更是频繁,刘青山便警觉顿生。
这不?
就又来了一个纠缠自家阿妹的小子!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可比起他们阿舅差远了,反正在他这里是过不了关,当然得挡了。
刘青山一个箭步就来到阶梯上,挡在前面,如对阶级敌人般睨向卫三生道:“你找吾妹何事?有事和吾说也一样。”
看着用壮硕身板完全将自己挡住的刘青山,刘辰星张了张口,决定还是不说话好了。
柳氏是教过卫三生的,知道卫三生品性不错,在村学的成绩也是佼佼者,虽诧异卫三生出现的突兀,却也不能任儿子这般敌视,这便上前一步,叫住刘青山道:“青山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生说。”
阿娘开口,不能不应。
刘青山在一旁柳氏的目光下,无奈退回了正堂外的檐下,向卫护一样双手抱臂守在刘辰星身后。
柳氏方温声道:“三生,阿星明日还要远赴清河县州试,你若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这会说吧。”
以为阿娘斥了兄长,是准备给卫三生机会找她说话,结果和阿兄一样……
刘辰星看着被孤立在对立面的卫三生,少年青涩的脸庞尽是不知所措,估计也很紧张,豆大汗珠从额头上直冒。
到底是自己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表达对她好感的人,何况平时的印象中,卫三生也算不错,她想了想,欲出声打个圆场,就说明日要远行得先走了之类的话,未料她尚未启口,卫三生已经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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