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帖经和第二场杂文、第三场试策不同,无需文学才识,也无需时务政见能力,唯能将大经和《老子》倒背如流即可,故任何一位州试应试举子都有夺头名的可能。
是时举子多恃才傲物,毕竟时下五六百人里才有一个读书人,而能过县试者,更是少之又少,就有不少举子下注自己能获第一场帖经榜首。
当下厅中一众举子便是如此,正忙着互相吹捧彼此当是第一场榜首,何该下注赢上一笔。
薛圆见了,凑近刘辰星道:“阿星,你投了没?昨日我可看见,你阿兄和我阿兄都去押自己了!你说他们好笑不,昨儿还偷偷摸摸地去,哪里知道这一厅的举子都投了自己。”
天生的大嗓门,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让身后的两位阿兄听了一个清楚。
刘辰星听到身后传来男子尴尬的咳嗦声,她忍俊不禁,随之想到州试让自己转移注意。
押注州试,不止是举子们的一大娱乐,也是州城老百姓的一大盛事。
因为有民参与,应试举子也跟着声名鹊起,所以押注成了举子造势的一大捷径。
如她,当初因为虬髯客豪掷一百贯,饶是有不少人消息灵通之辈,知道押注她不过是李家人为奚落崔家罢了,却也为她博得了不少人气,加之年纪小和女榜首之故,州城老百姓几乎都知道今年有她这样一位女举子了,还是出自文风强盛的青阳县。
虽然出于对女子下意识的偏见,以及对太年幼的人总是不那么愿意相信,故押注她的人还是不多,但热度可是够,讨论她得解元的人不少。
而这些,于她已经紧够了。
当然,这些都是从薛圆口中得知的,毕竟她这半月几乎深居简出,有大量薛程带回来的资料需要翻阅思考。
因着意外有了这样的讨论度,已然远超她的预期,她自是没必要再投钱下注自己,对于赌她实在不喜欢,万一赌上几次染上赌瘾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自己未下注的话,当下却不好与薛圆说,后面可还有偷偷下注的两位兄长,刘辰星遂直接将话抛了出去,“那你下注自己了没?”
薛圆就是喜欢说话,听到刘辰星问她,也没察觉被绕开话题,立马就答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我才没那么傻投自己呢!”
一句话,让身后的两位兄长再次无言,连咳嗽声也没了。
刘辰星眨了一眨眼,只能无声地向两位兄长抱歉,听薛圆继续道:“我投了你和崔相的族孙,听说这位崔六郎,不仅诗赋了得,而且一手狂草堪为大师水准。不过我看不懂狂草,倒觉得阿星你小楷写得规规整整,十分漂亮。我想过答题要用小楷,且在都答对了同样的题数下,这排名就得靠书法了,所以我就又下注了阿星你一回!”
说话间,已步行来到考试院外。
贝州辖下八县选送的应试举子,几乎都到了。
院外人潮涌动,相比县试的时候,白衣举子人数明显更多了。
尤其是女举子,至少有七八人之多。
一眼掠过,刘辰星收回目光,欲去女举子列队等候,只听薛圆在耳畔呼道:“阿星!快看!是上次下注一百贯的人!”
下注一百贯……那位虬髯客?
刘辰星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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