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心中再是不平可惜,她也只是一个侍女,当不得李四娘的主。
在李四娘略带严厉的目光下,晚秋认错的低下了头。
她不过二十芳华,她们主仆却相处十五六年了,何况晚秋的初衷也是为了自己,李四娘严厉的目光缓和了下来,望向地上那一盏昏黄跳动的油灯,轻轻叹道“晚秋,嫁给魏王表兄,只是我阿娘的一厢情愿。魏王表兄乃一品亲王,魏王妃亦是一品命妇,非圣人指婚不可。但是李家如今早已江河日下,魏王表兄又是圣人的嫡长孙,从小养在膝下,圣人又岂会下这样的旨?何况我虽是嫡女,却是继室所出,若是李家嫡长女,凭着和魏王表兄的一丝血缘,倒也几分可能。“
“没有圣人的指婚,就只能为妾。亲王有名份的妾,孺人二人,视正五品;媵十人,视正六品。我到底是清河李氏女,又是其嫡亲表妹,如果硬要不顾脸面的进魏王府,就像我阿娘说的一样,一个正五品的亲王孺人应该能当上了。可是祖父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只怕我前脚没名没份的进了魏王府,祖父立马就会将我逐出李家。”
晚秋是知道李公的脾性,但娘子张氏是李四娘的阿娘,也不会害李四娘,其所言也有道理。
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李四娘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等到成亲之后,那就真是只有嫁了。
晚秋如是忍不住劝道“四娘这些担心的确是有的,可是娘子也说了,四娘进了魏王府,虽然只是一个五品孺人,但是魏王没有王妃,等于四娘就是魏王府的女主人。”
“再说妾也就现在这一说,等魏王坐上了那个位子,谁还敢说四娘是妾?而且那个时候,四娘早在魏王身边立住了脚,再凭着四娘和魏王的表兄妹关系,主母的位子也是可以一争的。到时何惧家主不认娘子这个嫡亲孙女,估计还要帮着四娘去求魏王,魏王对家主这个外祖父可是十分看重,四娘登上主母之位的希望也就极大。”
想到李四娘入主大明宫的风光日子,晚秋脸上神采奕奕。
李四娘却看得直摇头。
她阿娘真是机关算尽,这灌输了给晚秋的话,看似一片前程似锦的光明大道,实是诱人,却不想世事无常,万一与所想不一样,她怎么办?
李四娘想到生母为了荣华富贵,置她的一生于不顾,娟秀柔美的脸上有冷笑泛起,“晚秋,娘子所言,你听一半就是了,有些事也别想那么好。魏王表兄虽是嫡长孙,可圣人还有圣子,如今其侄子势头亦是不小,到底鹿死谁手还是两说。一旦魏王表兄无法问鼎高位,我难道一辈子就当王府里的一个妾,一辈子都是被逐出家族的弃女,甚至连子女都不能唤我一声阿娘?这些她又可有想过!?”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不觉拔高,情绪略有激动。
听到李四娘直接唤生母“娘子”,一声“阿娘”或“母亲”都不愿意叫,可见是心里还怨着呢。
晚秋也不知如何劝了,何况李四娘这一声声问下来,她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李四娘知道自己激动了,看来对于生母她还是不能冷静看待,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后,才终是轻声吐出了最关键的一句,“不过说这些也没意思,毕竟魏王表兄也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