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底,时序入秋,虽然还是秋老虎厉害的时候,却已经有了几分秋天特有的阳光明媚。
正是太阳从东边升起不久,坐北朝南的丹凤门外,一片阳光昭昭,朱红色的城门仿佛镶上了一层金光,越发显得富丽堂皇又庄严威仪,城门外驻守的禁卫军一身铠甲,在金灿灿的阳光下也闪烁着熠熠光芒,仿若天兵神将让人敬畏。
然而,宏伟的大明宫城门和威武的禁卫军,却是庄严肃穆有余,远没有十五岁少女那么鲜活。
大片的金色阳光下让一切纤毫毕现,少女皮肤本就白皙,还穿着一袭青绿色的官服,这种青绿的颜色,是肤黑者越显黑,肤白者越显白,在青绿色官服的衬托下,少女脸上的皮肤看起来越发白净清透了,又毫无遮挡地迎着太阳光,白净的皮肤也似乎在这一刻有了珠玉般的光晕,让人连她耳廓旁细小的绒毛都能清楚看见,自然也无法错过白净脸蛋上那一抹笑容了。
一目了然,这是发自肺腑的笑容。
干干净净,自然而然,比大片大片照下来的太阳金光还要明媚,让人无法忽视。
沈仲夷凤眸眯了一眯,不知道是让今日眩目的阳光晃了眼睛,还是让少女明媚无暇的笑容碍了眼,他低着头看着少女。
高兴地说完,就察觉沈仲夷漆黑的凤眸定定看来的目光,刘辰星脸上的笑容当下一僵,继而深谙后世川剧变脸的精髓,立刻笑容一敛,低眉顺眼一派恭敬,又向沈仲夷叉手一礼,道“魏王,下官多言了,还望恕罪。”果然在沈仲夷这种人面兽心的面前,就不能放松警惕一下,这才不经意露一个笑脸,就被盯上了,奈何自己还得忍辱负重继续跟着沈仲夷,毕竟他才是官仓一案的负责人,尤其她还想到得靠沈仲夷的身份好做调查。
知道刘辰星对自己防备甚思,但看着自己不过多看了一眼,刘辰星立马一派拒人千里之外,深恐自己对她如何了。
意思到此,沈仲夷不久前才几不可见微勾的薄唇就是一抿,不虞之色甫掠过脸上,尚不及人察觉,已是又微勾薄唇,笑道“刘女史对长安的民情看来已有一定了解,既然圣人让你加入调查,有任何事你自当与我说,无需拘谨。”
都已经见过沈仲夷的真面目,她岂敢不拘谨?
再说她一个九品小官,对一品亲王,是能畅所欲言的吗?
刘辰星听而不语,依旧一派恭敬地低头行着叉手礼。
会有这样的态度,仍然在意料之中,并不意外。
沈仲夷凤眸微暗,敛下当下生出的些许杂思,让注意力再次回到关中官仓一案上,遂也不再多言,只再看了一眼低着头、只能看见头上黑色幞头的刘辰星,神色不变道“我们走吧。”
说罢,有随行的护卫牵来坐骑,沈仲夷径自翻身上马。
一人高坐马上,背对着刘辰星,念及自己就接触这些许时间,就情绪一再受到波动,沈仲夷的一贯冷峻的神色终于沉了下来,凤眸里一片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