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揣着手用标准农民蹲的姿势守在沈郁病房门口,看着医生护士急匆匆进进出出给沈郁做急救。
她耷拉着脑袋跟只犯了错误的小狗崽似的,唐纳德带来的那位护士大姐姐被这漂亮小孩蔫巴巴的样子给激发得母爱爆棚,忙完了赶紧蹲过去安慰她。
“不是你的原因,沈同志这是饿得,低血压低血糖加上胃痉挛,老毛病了,你跟不跟他吵架他一年也得来好几回,每回都比这吓人!”
“真的,你想想,几个月不能自然入睡,一把一把吃安眠药,把药当饭吃,正经饭一口吃不下去,人能好得了吗?有几次严重得连续一周都只靠打营养针续命!”
鱼鱼眼睛瞪得圆溜溜:“这么严重!那他活得可真够不容易的!”
护士大姐姐:“可不是!这回还算好的,你看他昨晚上不是睡觉了嘛!我跟着唐纳德医生治疗他三年了,就没听说过他能自己好好睡一晚上觉的,这都算得上奇迹了!要不哪来力气跟你吵架,早晕了!”
鱼鱼不内疚了,沈郁昨天为什么能睡着没人比她更清楚了,她精神力都差点让他给抽干了,他俩这也算扯平了。
护士大姐姐偷用职权,把鱼鱼安排到隔壁空病房去休息了,还给她洗了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鱼鱼吃饱喝足一觉睡到晚饭时间,又闻着香味儿醒了,她趿拉着鞋溜达到护士站,发现没一个眼熟的,护士小姐姐们看见她都一眼一眼地偷偷瞟她,却没一个开口跟她说话的。
鱼鱼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儿,也不难为小护士们,自己溜溜达达要下楼,在楼梯口却被两名人高马大的黑脸大哥给拦住了,俩大哥就一句话:“你不能下楼。”
鱼鱼左右看看,别人上下楼都没问题,就不让她下去,这明摆着是针对她呢。
行叭,不让下鱼鱼就不下,又往回走,回到她休息的病房,一看门已经上锁了。
这层都是单人病房,这个时候叫高干病房,不够级别这栋小楼都进不来,鱼鱼就很好奇,沈郁哪来的能量整这么大的阵势针对她?
她索性直接走到沈郁病房门口,意思意思敲了两下就推开门,沈郁果然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坐得标枪似的,严阵以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养病是要上战场呢。
他脸白得一丝血色没有,衬托着眉眼黑得过分,一脸病色也掩盖不住身上那股烦躁阴郁的劲儿,看到鱼鱼脸色更难看了,皱着眉头张口就不说人话:“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鱼鱼看看自己的脚,很好,还没迈进去呢,直接关门走人。
这人这狗脾气真是不知道谁给惯的!费那么大劲把她整得无处可去不就是让她来找他吗?虽说护士说了他晕倒跟鱼鱼没多大关系,可24小时之内把人气晕过去两回,鱼鱼还是觉得有点内疚的,这不就主动按他的意思来了。
不过这位好像精神头挺足的,鱼鱼配合了他还不高兴,那你就自己折腾吧!
鱼鱼干脆利索地关门走人,门还没关严实沈郁又更大声地喊:“给我滚回来!”
对不起!滚远了!
鱼鱼溜达到走廊另一头,又揣着手蹲下了。
这个农民蹲她做得特别标准,别人做起来窝窝囊囊怂了吧唧的,换鱼鱼这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少年就完全换了个画风了,特别是她刚睡醒头发支棱出来一撮翘在头顶,脸上还带着点小奶膘,小小一团窝在墙角,谁看了都心软,什么都不问就觉得她受了莫大委屈。
唐纳德医生就是其中一个,躲办公室门后看着小孩儿委委屈屈地蹲那不到五分钟就忍不住了,良心谴责太严重,唐纳德医生也顾不上沈郁发不发脾气了,慢慢蹭到鱼鱼身边,也学她揣着手蹲下了。
鱼鱼转身给他个后脑勺:“助纣为虐。”
唐纳德:
外国友人中文不太好,不是很明白这个成语,但鱼鱼的态度还是能明白的,他也很委屈并且也是受害者!
“沈给小圆他们分了外汇券,让他们放假了,连赵也一起去友谊商店了!我今天都没有助手了!”
小圆他们是早上看鱼鱼吃播的那几个小护士,赵是唐纳德带在身边的护士大姐姐,沈郁一把外汇券把所有对鱼鱼有好感会帮她的护士都给打发走了!
不过也不能怪这些小姐姐大姐姐疯狂得班都不上了,现在友谊商店的外国货那就是时尚前沿的最新潮流,普通人没个海外关系哪里换外汇券去?沈郁直接给人家说今天去买他出外汇券,过时不候,是个女人就得疯啊。
鱼鱼气愤地抠鞋帮子:“有钱了不起啊!”
唐纳德好像被触发了什么不太美好的情绪,深深叹气,“要不你去跟沈好好谈谈?”
鱼鱼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这人现在特别像个愁眉苦脸拉皮条的!又丧又猥琐,难看死了!
唐纳德锲而不舍地继续拉皮条:“沈应该对你没有恶意,他讨厌的人根本进不来这里”
唐纳德没说完,沈郁的病房门忽然猛地打开,吸血鬼一样苍白阴郁又暴躁的沈郁出现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鱼鱼,“让你滚进来!你聋了吗?!”
鱼鱼身子一转,背对着他端端正正蹲好,当他疯狗乱吠,眼神都没得一个!
几秒钟之后,一阵卷携着怒气的罡风急速刮来,鱼鱼小鸡仔一样被沈郁抓在手里拎病房里去了!
过程实在太快,连被拎着的鱼鱼都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被人拎着后脖领子带走了,然后病房门嘭地一声被沈郁甩上,俩人站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鱼鱼先动动脖子,“你先放我下来。”现在她非常怀疑医生的诊断了,不是说他饿晕了还胃痉挛吗?怎么这么大的力气,拎着个人跟拎只猫似的。
沈郁一撒手鱼鱼就摔地上了,扑通一声还摔挺响。
正常来说这点高度不至于就摔了,但是鱼鱼刚才蹲久了脚麻,不但站不住,现在摔地上脚麻得针扎似的,暂时也起不来。
鱼鱼索性随遇而安,坐地上抬头看沈郁。沈郁也低头看鱼鱼,他也没想到能把她摔个大屁墩儿,瞪着她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的样子,纠结了一会儿换上他最擅长的刻薄烦躁,“真是没用!蠢死了!”
鱼鱼:“你大爷的!沈郁你个龟孙子!”
沈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