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一把抓住鱼鱼的手腕,喝多了有点控制不住力道,攥得死紧:“沈工画了什么?图呢?!”
鱼鱼:“我也看不懂啊!我就一个高中毕业,哪懂你们那些啊!”
老姜:“那图呢?沈工画完放哪了?”
鱼鱼:“不知道啊,没注意,应该在办公室吧!沈工的图不放办公室还能放哪?”
老姜:“没在办公室!沈工是不是带回来了?”
哟!知道得可真清楚!鱼鱼不说话了,老姜可能也发现自己太急了,松开鱼鱼的手,笑着吃了口菜缓缓脸上的表情,“小周啊,我也是着急,你不知道,我们六个是带着上级给的任务来的。”
“你也听说了吧,咱们国家进口的这套机床设备,花了上千万年美元。设备进来了得有人懂有人会修会用,要不那么多钱不就打水漂了吗!是吧?我们快点学会是对国家和人民负责,是给社会做贡献!要不看着那么多钱的东西在那闲放着,谁能不急啊!是吧?”
鱼鱼:“沈工会用会修啊?”
老姜:“他参与设计的,当然会了!”
鱼鱼:“那让沈工去不就得了,你们在旁边学着,不比这么看不着东西抓瞎学得快多了?”
老姜:“这里边的事太复杂,你年纪小不懂。你就记住了,这是上级领导的意思,咱们快点学会是给国家做贡献!”
鱼鱼:“哦——”
鱼鱼跟老姜在外边待到十点多,沈郁在屋里叮叮咣咣要砸玻璃拆房子了,鱼鱼才回去了。
一进屋就拉上窗帘,然后掏兜,掏出一把钱,有零有整还有钢镚,认真数了数:“你大徒弟给的,一百八十二块五!”
沈郁要气死了,“你可真是没少挣!”
鱼鱼:“错!这是你的价钱!在你大徒弟那,你就值这些,不能再多了!”
沈郁把那些皱巴巴的乱七八遭堆一起的钱隔着张纸扫到地上,“脏不脏你就往桌子上放!明早还吃不吃饭了?”
鱼鱼看看钱叹气,蹲下去一张一张捡:“沈郁,你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能装啊,一个个说话云山雾罩的,转那么多弯儿,不累吗?”
沈郁抿抿嘴,垂下眼睛看着鱼鱼黑亮的发顶,小孩头上有三个发窝,所以明明头发柔软又顺滑,却经常这翘起来一撮那翘起两根,呆毛就没有老实的时候。
沈郁伸手想碰碰鱼鱼脑袋上又竖起来的呆毛,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蹲下来跟她一起捡钱,却一句话都没回答。
捡完钱,沈郁想一张一张整理好,却被鱼鱼拦了下来,“好了好了,你别碰了,多脏啊,你那手刚好点。”
沈郁看着鱼鱼把那些皱巴巴的纸币整理好,忽然开口:“周鱼鱼,你走吧。回去吧,以后,离我远点。”
这一刻之前,眼前这个人是他二十二年的生命里唯一想靠近想牢牢抓在身边的人,现在,这个人也是他宁可永远不见,永远碰不到,也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