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碟小凉菜,把菜把桌上一扣,然后拿起了空碟子。
小七冷冷地注视着她,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千秀把小碟子往小七面前一送,道:“若水公子说,七公子如果能在这只立起来的碟子上站满一柱香的时间,而没有踏碎瓷碟,千秀就可以指点七公子去下一个地方,那里或许可以见到若水公子。”
小七啼笑皆非地看着那巴掌大小的、轻薄得能透出光来的小瓷碟。
这倒的确像是若水想出来的花样。
她的脑子里永远多的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小七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把这些花样,用在他的身上。
这就叫自作自受么?
小七苦笑一声,接过小瓷碟,拿在手中轻轻一弹,声音清越,显然那瓷烧得极薄极脆。
这样又脆又薄的小碟子,别说是立着站人,就算是平放着,人的一只足踏上,也会瞬间让它四分五裂。
但那只是对常人对言。
对小七这种轻功高手来说,站在这只小瓷碟上,就像是吃大白菜一样容易。
小七不禁嘀咕,这丫头也太小瞧自己的功夫了吧,这是要考较他的意思么?
他要是不露一手给那鬼丫头瞧瞧,她还真不知道她的夫君有多大的本事!
小七冷笑一声,将小瓷碟顺手抛出。
千秀吓了一跳,只当他着了恼,生气摔了碟子。
哪知却并未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
那只瓷碟脱手飞出,落在打磨得平滑如镜的青砖地面上,并未摔碎,而是滴溜溜地盘旋打转,然后一下子竖立了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手凭空扶住一样。
千秀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七公子这是在变戏法么?
这小小的瓷碟怎么可能立起来?
她眼前又是一花,小七的身形一闪,已经单足点在那只小瓷碟上,身形稳重,脚下却轻飘飘地恍如无物。
他目光冷冷注视着她,简短地道:“点香。”
千秀忍不住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定是出现了幻觉。
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小七足下踏着的那只瓷碟上,简直不敢置信。
那又轻又薄又脆又小的碟子——竟然没碎!
她的视线上移,移到小七的脸上,目光里是骇然之色。
眼前这个华衣容瞻的贵公子,真的是人吗?
他的衣袍下摆飘飘而动,站在一只竖立着的小碟子上,恍如神仙中人。
见千秀迟迟不动,小七不耐烦了。
“点香!”
冰冷的声音有如尖针一样,一下子刺痛了千秀的耳膜,她如梦方醒,连忙取过线香,点燃了插进香炉。
然后退到一边,几不可察地透一口气,目光不敢再看向小七,紧紧盯住燃烧的香头。
小七屏着一口气,足下丝毫不敢用力。
他虽然轻功卓绝,但要在这枚小碟子上站足一柱香的时间,也的确是考较他的功夫。
他不敢大意,唯恐一口气沉下去,用力不均,踩碎了瓷碟。
当下排除脑海中的烦念杂绪,两眼只盯着那枝线香,静待那香燃尽。
烟气袅袅,香头闪着微微的红光。
小七忽然觉得不对,这线香本无香气,可他却觉得身上开始一阵阵的发软,双膝微颤,险险摔下碟子。
他忙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身形,抬眼看向千秀时,见对方神色无异,一脸的坦然,很显然,这线香定是若水留给她的。
其中的花样,这千秀定是不知。
该死的鬼丫头!
小七磨了磨牙。
他就知道,这丫头不会出一道这么简单的题目给自己,果然,这线香里面有问题!
可是他已经势成骑虎,不得不咬牙坚持,只盼这一柱香的时间早点来到,自己能够挺过这一关。
哪知若水这线香中的迷烟极是厉害,饶是小七内力雄浑无比,也被这迷烟化得七七八八,到后来,他的两条腿直打颤,要不是小七凭着一股坚韧无比的意志力强挺着,早就摔了下来。
好容易看着线香一点点的燃尽,最后一丝火光幽幽熄灭。
“到时辰了。”千秀忽地开口道。
小七这才一松力,“喀嚓”一声脆响,脚下的瓷盘登时碎裂,瓷片四面飞溅。
千秀“啊”的一声惊呼,只觉得手背一痛,已经被一块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一条小口,隐隐作痛。
她没想到这样小小的一块碎片居然有这样的力道,抬眼看向小七时,只见他的右颊处居然也多了一条血痕,显然也和自己一样,被溅起来的瓷片划伤。
小七身几欲脱力,双手双足都软绵绵的,几乎站也站不稳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躲不开那一块小碎片,而让脸颊受伤。
他摸着那一条血线,笑了出来。
自从他武功大成之后,就再也没受过伤,见过血。
今天倒好,居然栽在自己的媳妇手里。
不但受了伤,还见了血。
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