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小太监正要上前扭住小杏,忽听得若水的声音清朗地说道:
“放开她!她是我带进来的。”
胡大海愕然抬头,吃吃地道:“太子妃,您、您说什么?这、这个小丫头是您身边的人?”
“不错。她是服侍我的丫头,名叫小杏。今天是第一次进宫,不懂得宫里的规矩,所谓不知者不罪,老胡子,放了她吧,瞧,都把她吓坏了。”
小杏的确是被吓坏了。
这宫里的人一个个都像凶神恶煞一样,见了她,不是要掌嘴,就是要剁脚。
可她什么话也没说,什么错也没犯啊。
“呜呜呜……”她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她又是害怕又是伤心,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不停地用手背去擦眼泪,可手上沾了灰,脸上的泪越擦越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花脸猫。
众太监们看着哭泣不止的小杏,都是满脸尴尬,心想这下子糟了,胡公公刚刚巴结上太子妃,结果马上就得罪了太子妃身边的人,这和得罪了太子妃有什么两样!
众人心中都是一阵后怕,然后又庆幸自己幸好还没有下手掌那小丫头的嘴,要不然,太子妃一怒之下,自己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太监们都肃手而立,默默不语地同时退后两步,离得坐在地上哭泣的小杏远了些。
他们要让太子妃看清楚,这小丫头可不是自己打哭的,自己就连一根手指也没碰到那丫头。
“小杏,别哭了,来,我有件事要和说。”
若水见小杏抽抽噎噎哭个不停,把声音放柔和了,上前走去,准备拉她起身。
胡大海突然一个箭步,冲在了若水的前面,一把抓住了小杏的手腕子。
小杏吓了一大跳,抬眼一看,抓住自己的正是刚才恶狠狠训斥自己的白胖子,登时吓得不敢再哭,一抽一噎地直打嗝。
她满眼恐惧地看着胡大海,不知道他是又要剁自己的脚还是要打自己的脸。
“小、小杏姑娘是吧?嘿嘿嘿,我叫胡大海,也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可以跟太子妃一样,叫我老胡子。”
胡大海的一张肥肥白白没有胡子的脸,笑得像一个开了花的白胖馒头,神态可掬地看着小杏,哪里有半点刚才凶霸霸的神气。
小杏呆呆地看着他,心里直犯嘀咕:老胡子?他脸上明明一根胡子也没有,怎么会叫老胡子呢?
还不如叫白胖子。
“嘿嘿嘿,小杏姑娘,请恕老胡子我刚才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小杏姑娘是太子妃的人,真是该打,该打!”
胡大海提起左掌,在自己的肥脸颊上左右各轻轻拍了一记巴掌,随后又堆起了满脸的笑容。
“能够在太子妃身边服侍的姑娘,那各方面条件都是一等一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小杏姑娘气质出众,容貌、容貌那个清丽脱俗,这般好模样怎么会是寻常宫女呢?可恨老胡子我老眼昏花,居然没认出来,这才得罪了小杏姑娘,请小杏姑娘千万不要见怪呀?要是小杏姑娘还不解气,我老胡子就在这里,任凭小杏姑娘随意处罚,是要扇我的肥脸,还是想踹我的肥屁股,都行!但凭小杏姑娘开心就好,嘿嘿,嘿嘿嘿。”
他舌灿莲花,把这番话说得动听之极。
一众小太监们听了,都是暗自咂舌,心中佩服无比。
胡总管就是胡总管,这一张嘴巴就像是抹了蜜糖,说出来的话让人怎么听怎么舒服,这样的功夫,自己就是再学上十年,也及不上他老人家啊。
若水更是哭笑不得,这胡大海果然是个人才。
刚才小杏还见了他活像是见了鬼,一脸的哭相,这会听了他的几句话,居然破涕为笑。
很好,这老胡子有这样的本事,自己带上他,这一路上行事可就顺遂得多。
看到小杏脸上绽开了笑容,胡大海的一颗心登时放回了肚子里,脸上的笑花开得更灿烂了。
他是什么样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小杏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别说是哄小杏这种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就算是深居后宫久不见天颜、怨气满腹的妃嫔们,他都有本事哄得对方心花怒放。
“小杏姑娘,来来来,让我老胡子扶起来,哎哟哟,瞧这好看的小脸蛋儿,居然沾了这么多的灰,这看上去可就不漂亮了,我来帮擦干净,啧啧,瞧,这擦干净了之后的小杏姑娘,长得可多俊哪!猴儿崽子们,们说小杏姑娘俊不俊?”
他从袖子里掏出块米黄色的绢子,轻柔地帮小杏擦去了脸上的泥灰。
小杏被他夸得云山雾罩,浑身飘飘然,半点也不抗拒,一动不动让他替自己擦干净了脸,听他又夸赞自己长得好看,忍不住咧开嘴,笑得合不拢口。
“俊,真俊!”小太监们异口同声地赞道。
“算们这些猴儿崽子们有眼光!不过,再俊也不能多看,小杏姑娘可是太子妃的人,们要是再敢把眼珠子在小杏姑娘脸上身上乱转,我老胡子可要对们不客气,非把们的眼珠子通通挖出来不可!哼,一群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