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儿哪里会说谎,被云敖这样一脸严肃的一吓便慌了神,看了眼柳莞心便说道“娘娘近日来总是咳嗽,夜间睡不安稳。”她识趣的只说了一半,没有胡乱攀扯妙安公主,她同柳莞心从小一起长大,深知柳莞心的性子,万不敢在云敖面前多言。
云敖抚摸着柳莞心的脸颊,心疼的说道“怎会又咳嗽了呢?朕陪你进去睡会儿吧!”转头看着妙安说道“公主且先回自己宫中去吧,改日再来找桃灼。”不等妙安说话,云敖便扶起柳莞心向内殿走去。他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腰肢,侧着身子配合着她的步伐,慢慢的走,时不时的说着“小心脚下”,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满心满眼的心疼怜惜。
妙安愣愣的看着,竟有些许恍神,神思也不知飘到了哪里。
绿荷顺着妙安的眼神看了过去,又看了看她的神情,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公主,我家娘娘今日身子不爽,您先请回吧,改日再来玩。”
妙安被惊醒,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哦,是!姐姐身子不舒服是我疏忽了,竟还让她费神教我跳舞,那等姐姐歇息几日我再来吧。”说完又看了眼内殿的方向,便转身离去了。
绿荷行了一礼,看着妙安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若有所思。
因着柳莞心身体不适,妙安不好前去打扰,便几日都闷在明月殿中。可心思却总也静不下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若有似无的飘在那里,她想抓却抓不住,格外的烦闷。
这日,妙安正坐在院中时不时的叹气发着呆,便有宫人前来禀报,皇后娘娘驾到。
妙安微微一愣,便将上官沛柔请了进来。
上官沛柔一边笑着走来一边说道“老远便听到妙安公主唉声叹气的,可是这宫中有哪里不如意的吗?”
妙安起身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上官沛柔亲切的上前扶起妙安,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说道“自家姐妹不必如此见外,来坐。”
两人在院中的茶座旁坐下,上官沛柔笑着说道“妹妹来京多日了,本宫都没能得空来看看,今日闲来无事,给妹妹带些玩物以供消遣。”伸手一挥,宫人们便捧着各类珍稀古玩,金银首饰上前跪拜。
妙安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多谢娘娘厚爱。”
上官沛柔喝了口茶,旁敲侧击道“想来妹妹出身高贵也是见惯了这些个俗物,再说妹妹时常出入桃灼皇妃处,所得赏赐定要比本宫的更多了。”
妙安尴尬的笑笑说“娘娘不要误会,妙安自小不喜这些,但仍感念娘娘。”
上官沛柔温和端庄的笑着说道“妹妹不必紧张,本宫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与皇妃交好是好事,将来如若有缘同处宫中也是作伴啊!”
听到“同处宫中”,妙安的眼神闪过一丝情绪,被上官沛柔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是娇羞,是兴奋,更是期盼。
上官沛柔满意的笑笑,装作不知情的问道“陛下许妹妹自选良人,不知妹妹可心有所属了?”
妙安脸瞬间烧红了,这几日来她心中都想着一个人,这种情愫不知是何时开始的,却日日夜夜的生根发芽,在她的心中长出一株株藤蔓,将她的一颗心满满的围住。但一想到柳莞心,她又有些怯懦,幸福期盼的心情瞬间便被烦闷阴郁堵住了大半,压在心口透不过气来。妙安叹了口气,面带愁容的说道“我心有所属又有什么用,奈何对方流水无情呢!”
上官沛柔胸有成竹的笑着说道“妹妹看上的是陛下吧!”
妙安有一丝惊慌失措,瞪大双眼看着上官沛柔,惊讶道“娘娘怎知?”
上官沛柔笑道“这很难猜吗?陛下乃天之骄子,谁人能及?妹妹贵为南洋国公主,也唯有天之骄子可与你相配,想来你父皇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将你留在宫中,让我朝与南洋国的关系更加稳固,这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现下妹妹你对陛下芳心暗许,也不算辜负委屈妹妹,这不是两全其美,万事大吉的事吗!”
妙安低头思量着,不禁喃喃的说道“可是桃灼姐姐她……”
上官沛柔耐着性子劝道“桃灼贵为皇妃自然明白得失利弊,妹妹嫁入宫中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与她关系素日来交好,今后更是朝夕相处,情同姐妹,岂不更好?”
妙安眨了眨眼,略有期盼的说道“可陛下未必倾心于我啊!”
上官沛柔笑了,极尽温柔的说道“陛下亦是男人,妹妹生的娇俏可人,陛下定然喜欢,只要妹妹亲自去与陛下说你要留于宫中和亲,陛下定会同意的。”
妙安思量着权衡着,越想越觉得上官沛柔说的对,越想也便越有勇气了,心下多日淤积的阴云也似被风吹开了一般,让她豁然开朗,遂明艳的笑着说道“多谢娘娘指点!”
上官沛柔喝了口茶,眼神明亮而锐利,含笑说道“妹妹客气,本宫才是后宫之主,自然处处为陛下思虑周全。”
妙安微微一愣,怎会听不出上官沛柔有意点拨她。她平日里与柳莞心交好,却没有刻意去拜见身为皇后的上官沛柔,是她没有想那么多,可如今她既已对云敖动了心,势必要留在宫中了,那上官沛柔便是她再也不能忽视的存在。妙安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妙安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上官沛柔看着妙安低眉顺眼的模样,略有些高傲的说道“本宫说过,本宫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妹妹不必挂怀,今后心中明白谁才是后宫之主便好。”
走出明月殿,上官沛柔才渐渐敛去笑意,坐上轿撵,她抬头看了眼牌匾上“明月殿”三个字,眼神阴冷了下来。如果说妙安的情意是一棵萌芽,那么上官沛柔今日所为无异于给这棵萌芽浇水培土。她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身子随着轿撵轻微的颠簸摇晃着,心底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与疲乏。她一根手指支着头,轻声说道“本宫不知今日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
黄嬷嬷跟随轿撵慢慢走着,冷静而淡然的说道“娘娘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上官沛柔慢慢睁开双眼,望着前路,淡淡的问道“是吗?”
“是!娘娘要对自己深信不疑,每一步都要走得坚定不移!”
上官沛柔深深的叹了口气,复又闭上了眼,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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