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企业。
在朱光成闹过之后，乔箐回到会议室继续主持会议。
燕轩是很久之后才回到会议室，即使伪装得很厉害，还是能够看到他有些惨白的脸色，然后整个会议过程中，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乔箐把代理商的工作事项安排完毕之后，没再多说一个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脸色终究还是有些微变。
艾米给她送进来一杯黑咖啡。
乔箐喝了一口。
在缓慢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艾米汇报，“今天朱光成来乔氏闹事儿，以及今天你拼命的救朱光成的事情，都已经上了热搜，现在所有人都一边倒的站在我们乔氏这边，觉得代理商的行为有些过于偏激，害人害己。”
乔箐微点头。
“不过乔总，你刚刚真的太厉害了。”艾米想到天台上的画面，由衷的说道。
乔箐抿唇。
事实上，事情过后，她还是有些后怕。
要是真的和朱光成一起掉了下去，就真的如了燕轩的愿了。
她有时候还是太冲动了些。
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人，真的不值得自己冒生命危险。
她眼眸微动。
看着电话铃声响起。
她对着艾米吩咐，“对外公布我们乔氏对实体代理行业的一个发展规划，趁着热度同时推广我们的线下服务体验，吸引人流。同时，针对高元明还有朱光成诬陷我对他们展开私下报复的事情，以我个人名义以及乔氏企业的名义共同发声，必将追究到底！”
“是。”艾米恭敬。
“出去吧。”
“是。”
艾米离开。
乔箐才把电话接通。
程凯之对她的监控无处不在。
她很清楚，今天她的行为，必定会受到程凯之的一番教育。
“学不会自保吗？”那边口吻很冷。
乔箐抿唇。
“要是燕四爷晚一点出现，你是不是就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丧命了？”
“我的命很重要吗？”乔箐扬眉，反驳。
“你觉得呢？”
“杀手的命不都一样吗？”乔箐有些自嘲。
“乔箐！”程凯之明显有些被激怒，“你在埋怨我什么吗？”
“没有。”
“对于俞佳一的死，你在耿耿于怀是吗？”
“没有。”
“俞佳一只是我们禾口家族的一个杀手。而你，是我们禾口家族的继承人，你觉得我应该对你和她同等对待吗？”
乔箐紧握着手机，没有回答。
诚然。
她确实很在意程凯之对俞佳一的态度。
但是，程凯之说得没错。
“甚至，我可以非常明白的告诉你，俞佳一死了就死了，告诉你俞佳一是燕四爷杀的不是为了让你报仇，也不是为了让你对燕四爷产生芥蒂，只是实事求是的告诉你一个事实，只是让你知道，帝家后裔的存在！”程凯之一字一句，口吻冷到发寒。
乔箐紧咬着唇瓣。
她其实很清楚。
杀手的死就是死了，没有任何人会为了杀手的死去报仇。
“最后，再次提醒你，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找出燕四爷身边的帝家后裔！”
话音落，电话猛地被挂断。
乔箐抿唇。
对于俞佳一的死，她确实有她的情绪，她没在禾口家族长大，她不知道程凯之的内心到底冷血狠烈到什么程度，她对她觉得重要的人，不会那么无动于衷，我也不可能成为禾口家族的继承人。
从未想过。
她现在做的所有一切，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房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乔箐抿唇。
强迫着自己一瞬间恢复情绪。
她说，“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冷木野。
冷木野并未参加高层会议，也没有出现在乔氏。
上午一早他给乔箐发了信息，说程凯之给他安排了工作。
现在应该是处理完了才回来。
他走向乔箐，没说话，就这么打量着她。
乔箐直言，“你有话就直说。”
“刚刚你差点从楼顶上掉下去？”冷木野问，问出来的时候，眼里明显露出了一丝杀意。
“没有发生的事情，没必要一再的去纠结。”乔箐不想多说。
不想在被程凯之教育之后，还要被冷木野教育一同。
冷木野冷冷的看着乔箐。
乔箐话锋一转，“程凯之今天一道早让你去做什么了？”
“去机场跟踪燕四爷。”冷木野直言。
乔箐抿唇。
“程先生预估燕四爷会在今天回到南城，让我去机场等待，监控跟着他从偏古地区会来的人都有哪些。”冷木野说，“然而从机场走出来的人只有燕四爷和秦辞，并没有看到第三个人。”
“燕四爷不会这么愚蠢的把这个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带在身边。”乔箐直言。
“但是程先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能够找到帝家后裔的机会，他想要尽可能的找到这个人。说到底，是想要给你减轻压力。”
乔箐看了一眼冷木野。
“程先生说你对俞佳一的死很在意，让我劝劝你。”
“你和程凯之一样，对俞佳一的死很平静是吗？”
“并没有。”冷木野直接否认。
乔箐眼眸微动。
“我们只是比你更会伪装。”冷木野直言。
乔箐抿唇。
“俞佳一是跟在程先生身边最久的人，这么多年，你见过有第二个女人离他这么近的吗？像程先生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绝对信任，他不可能让一个女人离他这么近又在他身边这么久。对程先生而言，俞佳一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俞佳一突然死了，程先生却不能难过。他是禾口家族的领袖，他没有资格为了任何一个杀手难过，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软骨，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怜悯！否则，禾口家族很容易被外界侵犯！”冷木野说，“这就是程先生的一个存在。”
乔箐咬牙。
那一刻被冷木野说的有些无言以对。
“乔箐，程先生对你真的不错。我跟了他那么多年，我没见过他对任何人如此过，即使你是他的亲侄女，他也没必要对你如此。在禾口家族，有些感情从来都不能表现，但他对你却一再破戒。如果某一天程先生死了，他肯定是为你而死！”冷木野说，“所以，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他冷血无情的人，只有你。”
说完。
冷木野转身就走。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又回头道，“顺便再说一句，如果你在南城死了，我和明朗以及暗中还有好几个杀手，都会因为你陪葬。”
“冷木野。”乔箐叫着他，“我是不是不算一个合格的杀手？！”
“程先生从来没有把你当杀手培养。”冷木野直言。
乔箐看着他。
“否则，你现在不会还保留着这么的情感。”冷木野说，说得很直白，“程先生不忍心，泯灭了你的人性。”
乔箐一直以为，程凯之就是把她当杀手在培养。
不过是。
培养失败了一些。
冷木野似乎看出了乔箐的心思。
他说，“程先生在培养杀手这方面从来没有失败过。”
乔箐心口微动。
她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程凯之对她很残忍，残忍的告诉她她母亲真正死因，让她很长一段时间从她母亲的死因里面走不出来，程凯之还残忍的让她学会杀人……
她眼眶莫名有些红润。
刚刚冷木野给她说的一切，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他说服了。
程凯之对她，真的很好。
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些人，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他！
然而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俞佳一的死，不管她怎么伪装，她依旧觉得很难受。
之前见多了禾口家族的杀手一去不回，但因为只是一个人名或者代号的存在，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多的触动，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听闻一个不太熟悉的远方亲戚突然去世的消息，只在家里人之中传播了一遍，并不会因为这个人的死而太难过，但俞佳一真的不一样。
甚至在听到她死因之后。
她才真的第一次感觉到，杀手的死，真的可以死得那么……轻贱。
她隐忍着情绪。
确实。
程凯之没有把她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机器，但他在很大一定程度上，还是让她学会了怎么伪装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拿起电话，发送信息，“我心态调整好了。”
就是在告诉程凯之。
她会放下俞佳一的死。
她会学会，怎么去接受杀手的死亡，甚至学会接受，身边人的死亡。
那边并没有回复。
程凯之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字样，选择冷漠的忽视。
有传闻说，他是禾口家族历年来，能力最强的一个继承人。
传闻从来，都不是真的。
他眼眸微动，余光看着身后进来的男人。
“去偏古地区，找到了其他五个杀手的尸体，但是没有找到俞小姐的。”男人汇报。
程凯之脸色微变。
“俞小姐出事儿的地方和其他人的地方不同，应该是对方毁尸灭迹了。”
“嗯。”程凯之应了一声。
“那……还要让人在那边寻找俞小姐的尸体吗？”男人问。
“不用了。”
“是。”
男人恭敬的离开。
程凯之就这么站在外阳台上，看着一望无际的三角洲。
其实。
不回来也好。
三角洲并不是一个，让人安息的地方！
……
乔氏集团。
乔副总经理办公室。
乔祯把手机扔在燕轩面前，火冒三丈，“这就是你说的，利用代理商的闹事儿把乔箐赶出乔氏集团！你到底现在看看，乔箐因为这件事情有多因祸得福！”
燕轩冷冷的看着乔祯。
乔祯现在倒是胆子肥了不少，对着他都开始大呼小叫了。
乔祯看燕轩没有回答，火气更大了，“燕轩，你的能力也不够如此吗？！我之前还以为你到底有多厉害，但是这么多次了，和乔箐明里暗里这么多次了，你哪一次成功过，哪一次不是被乔箐耍得团团转！要不是我妈觉得你还可以，我压根就不想你来帮我，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
“你说完了没？！”燕轩脸色阴冷无比。
他今天被他四叔威胁了之后，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一想到自己差点救死在了他四叔手上，他就憋屈到恨不得杀人。
在他四叔还有乔箐面前，他是不是就真的一文不值。
而在他对自己质疑的时候，乔祯还来这么讽刺他，他脸色表情真的很难看。
乔祯却似乎不在乎，大概也是气爆了，“没能力还不让人说了！”
“我没能力，你就有能力？你要是有能力，你现在握着乔氏集团做多的股份，却在乔氏半句话都说不起，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告诉你乔祯，你最好别惹我，要是我不帮你，你分分钟就会被乔箐弄死！”
“你说什么！”乔祯此刻也气炸了。
“我让你滚！”燕轩怒吼。
那般的戾气，让乔祯的气势似乎突然弱了一些。
“如果还想让我帮你，你就给我闭嘴，给我滚出去！”燕轩把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乔祯身上。
“燕轩你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现在让你来我们乔氏就是在抬举你，你居然这么不知好歹，居然这么不知道感恩，说到底，你他妈不过就是被燕家扫地出门的狗……”
“哐！”燕轩一个拳头狠狠的打在了乔祯的脸上。
乔祯被燕轩突然打得有些懵逼。
他压根没想到，燕轩会打他。
燕轩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打他？！
他是堂堂乔氏的董事长，燕轩不过就是他养的一条狗而已，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他？！
然而在乔祯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刻。
燕轩已经粗鲁拉开办公室的房门，扬长而去。
乔祯看着燕轩的背影。
整个人气得想要杀了他！
燕轩直接离开了乔氏企业。
他遭受到他四叔遭受着乔箐的打击就已经够了，他还没有低廉到，遭受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乔祯的讽刺，他堂堂燕家大少爷，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长大，他何时这般狼狈过？！
他坐进轿车，疯狂的行驶，似乎是在疯狂的发泄。
他想要杀了他四叔，他想要杀了巧琴，他想要踩着他们的头上，他想要得到燕家的所有，他的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此刻整个人到达癫狂的地步。
如果不是电话铃声响起。
他可能都发现不了，他开车的速度已经到达了200，在城区已经造成了交通的全部混乱。
他一脚油门，狠狠的把轿车停靠在了路边。
他看着来电。
这是他此刻，唯一还想要接通的电话。
他压抑着情绪，“傅亢。”
“你在乔氏似乎不太顺利。”傅亢开门见山。
燕轩脸色难看到极致。
他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之前给你说的事情，你放在心上没有？”傅亢问。
“哪件？”
“利用沈蔷薇的事情。”
“我试过了，这个女人对我，不屑一顾。”燕轩冷讽。
真的冷静下来，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有能力。
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优秀。
他甚至在这段时间，遭受了很多他人生的打击，遭受了很多，让他曾经有的那些所有优越感，荡然无存。
“我说过，常规的手段肯定不行，但是我们可以来阴的。”傅亢提议。
“我觉得我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有用。”在傅亢面前，燕轩承认了自己的狼狈。
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很多人面前，一无是处。
“你心情不好？”傅亢瞬间察觉。
“以前意气风发，觉得谁都比不过自己，就连我四叔，我也只是觉得我爷爷对他的额外器重而已，要是我爷爷这么对我，我觉得我也能够做到我四叔的地步，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我只是在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在自取其辱而已。”
“遇到什么事情，会让你这么否定自己？”
“这段时间我的失败，让我不得不去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