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今后陛下多的是借口来找我们的麻烦……”冯嫣低声道,“我倒不怕这个。”
“为什么?”
“她已经八十七岁了。”冯嫣低声道,“情势再糟糕也不怕,一定熬得过的。”
屋檐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撞了上来,紧接着外面传来叩门声,魏行贞立刻坐直了,冯嫣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谁啊。”冯嫣问道。
“公子,有可疑的人深夜潜入了沧浪园,直接往您的屋所这边过来了——您看您这边方便开门让我们搜查一下吗。”
冯嫣披着衣服起身,“门没有栓,你们进来就是。”
若干桃花卫奔涌而入,众人在冯嫣的屋子里细细排查了一顿饭的功夫,冯嫣一言不发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下,望着他们翻箱倒柜。
“公子这些日子里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吗?”
“这话问得倒有趣,我是不是一个人,大人不比我更清楚?”
为首的桃花卫笑了一声,“巡逻的时候,有士兵好几次看见您的屋子深夜仍亮着,偶尔还有笑声,所以……”
桃花卫没有再说下去。
冯嫣望着他,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上并没有怀疑或是敌意,反而带着某种感伤和关切。
这太奇怪了……
“那他当时就应当上来敲门搜查。”冯嫣想了想,“而不是暗自怀疑。”
桃花卫摇了摇头,“公子误会了,即便您不是一个人在屋中也不要紧,反正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冯嫣向桃花卫那边投去不解的一瞥,“大人这是……何意?”
“昨夜司天台新发的文书,我们私下都已经传阅过了,”桃花卫压低了声音,“虽然落款的发信人是陛下,但我们都知道那信是谁发的……”
桃花卫望着冯嫣,“可惜,杜天师今晨已被陛下在天牢中处死,公子……也请节哀。”
冯嫣微怔。
“是吗……”冯嫣目光垂落,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您也与杜天师有往来?”
“算不上往来……去年我女儿在山里走失了,全村的人找了好几天也没找见人,最后是天师给了一只纸鹤,才把人寻到的。”
冯嫣这才明白过来,“大人家在哪里?”
“石栏乡,不知道公子听过这个名字没?出洛阳往北走十二里就是。我家里就我一个开了灵识,后来又进了桃花卫,京城里事情忙碌,我家回得少,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去一趟,就连孩子丢了我也是第三天才收到信……”
桃花卫叹了一声,”后来内子几次去三辰山,想当面向天师道谢,但都没赶上天师在天箕宫的时候,没想到……“
这个桃花卫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冯嫣也没有打断,她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个桃花卫今晚看起来会有些伤感。
“陛下严令不得将天师已死的消息传出,更不许任何人私下祭奠,但我……我也说不出为什么,觉得应当将这个消息告知给公子。”桃花卫低声道,“……权当是我自己的一点,祭奠之心吧。”
他话才说完,就有两个侍卫上前对他拱手,“大人,屋内没有其他人。”
“好。”那人转头道,“今晚在这一带加派人手,哪怕是一只鸟,也不准让它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