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埙微笑道,“来了何员外的府上,你还怕没得鱼片汤吃?何员外敢说他家的厨娘手艺了得,定然是不假的。”
“远近都夸过她的厨艺呢。”何员外笑着道。
蓝衫青年轻轻挑眉,还是不大相信,何员外吹嘘的人,厨艺有多了得。
哪有蔡记酒馆掌柜做的鱼片汤好吃?
可惜呢,蔡掌柜的酒馆转给了一对年轻夫妇开,掌勺的还是个年轻女人。
年纪轻轻的,能做出什么好菜呢?
那个酒馆瞧着很热闹,但他还是懒得走进去。
白衣青年正在品茶,听着他们说话,始终是笑容浅浅的,一副豁达温和的表情。
管家走来说道,“老爷,可以开席了。”
何员外点头,“上菜吧。”
何管家下去安排去了。
何少爷则指挥着仆人上好酒。
厅中的大圆桌上,有仆人摆上了酒盏酒杯。
器皿用具,全是何府的最上等品,上好的青花瓷,这是宋时斯流行的瓷器。
蓝衫公子和秦埙说话去了,何员外也在一旁捧场。
只有那白衣公子,目光一直盯着酒盏在看,似乎是在研究酒盏的档次。
何家少爷见他这副神情,十分的疑惑。
但这个白衣公子,是观文殿穆大学士的长房孙子,身份也不低呀,一瞬不瞬盯着个酒盏看,为什么呢?
不多久,四个丫头在一个厨娘的带领下,端着托盘走来。
每个托盘上,均摆着一样菜。
何少爷安排丫头摆菜。
什么菜摆哪个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何员外忙招呼着三位公子,“来来来,秦小相公,穆衙内,卫小官人,些微的薄酒素菜,不诚敬意,请落座吧?”
大家笑着落了座。
何家少爷拿着厨房递来的纸条,看了眼桌上的菜,笑着说起了花名。
“这叫锦鲤带福至。”其实就是酸菜鱼片汤。
“锦绣如意”,梅花状的南瓜饼。
“梧桐引凤”,乌鸡板栗汤。
“团团圆圆”,红烧狮子头。
秦埙和卫松,听到这样的花名,十分的惊奇。
秦埙赞叹着道,“名比菜美。”
卫松盯着那碗酸菜鱼片汤,惊讶得睁大双眼,这碗鱼片汤,怎么那么像他在蔡记酒馆里吃的那碗?
而且,香味也十分的像。
难道是厨艺外传了?
大家还没有动筷子,他不好意思先吃,只好吸着菜香气忍着。
何家父子听到大家的赞赏,更是得意起来。
看来,请李娘子当厨这个做法,一点不错呢。
只有那个被人喊着穆衙内的白衣青年,眸光微缩,盯着桌上的几碗菜,略有所思。
锦绣如意?梧桐引凤?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名字像,可能是巧合,可是这菜的做法,怎么也像?
这怎么可能?
他心中惊骇无比,手指紧紧抓着袍子摆,以防自己激动失态。
何少爷则执着酒壶,倒起了酒。
何老爷马上举杯,笑着道,“三位公子,请。”
“请请请。”三人跟着举杯。
酒水下肚,各自夹菜品尝。
穆衙内夹了片酸菜鱼,轻轻咬了口,心中的惊异更大了。
而那个蓝衫公子卫松,心中马上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开吃了,他飞快夹了片酸菜鱼片放入口中吃起来。
咦,真的是一个味道呢!
“何员外,请问,贵府的厨子是不是姓蔡?一个中年男人?”卫松马上问道。
何员外笑着道,“不是,是位小娘子呢,姓李。”
“是位小娘子啊……”卫松失望了,不是他要找的人……
“卫大官人怎么忽然问起了厨子。”何员外好奇着问道。
卫松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对鱼情有独钟,嘴挑,曾经吃过一个厨子做的菜,本想着这次来金竹乡再吃一次,哪晓得那酒馆转卖了,厨子换人了,正失望时,又看到同样的鱼片汤,误以为,是见过的那个厨子呢。”
“是这样啊。”何员外笑了,“不知今天的鱼片汤,和卫大官人之前吃的,是否味道相同?”
“啊,差不多呢。”卫松说道。
他心中暗道,奇怪了,两个人做的菜,还能有一种味道的?
何员外见他吃得高兴,便有意讨好着他,“卫大公子,我家里请的厨子,也开了座酒馆,等酒宴后,我叫人带她前来给卫大官人见见礼。”
“哦?是吗?那敢情好。”吃货卫松,摇摇扇子哈哈一笑。
那个白衣青年听着二人的说话,目光微微闪烁了下,低头不语。
秦埙和何少爷对喝了一盏酒,转头时,发现同伴正默然不语地低着头,他便问道,“穆宣,你在想什么呢?”
穆宣抬眸,浅浅含笑道,“我在品这酒呢,回味无穷,不知是什么酒水。”
何少爷便笑着道,“是十五酿的竹叶青。不过,不是普通的竹叶青。蒸酒酿的水,用的是我们宅子后山的一眼泉水。那泉水格外的甘甜,与别处水的口感不同。酿出的酒,十分的醇厚,回味甘甜。”
“原来是这样。”穆宣浅浅一笑。
他温文尔雅的样子,令男人都折服。
何家少爷十分的欣赏他的谈吐,便与他多加攀谈起来。
何家少爷是何员外的二儿子,大儿子在京城做着一个七品小官。
当秦埙带着穆宣还有卫松两人,来云和县城游历时,被何家知道了消息,请来家里赴宴。
一是让家里增光,二是,借机拉拢拉拢,好为何大少爷的前程,铺一铺路石。
秦埙的地位,自然不必说,他是秦桧的宝贝孙子。
卫松是秦埙的伴读,是秦桧的门生。
而这位白衣青年穆宣,他的爷爷则是大学士,官拜三品。
都是极有头脸的人物。
“穆衙内,请再饮一杯。”何少爷又开始敬酒。
“请。”穆宣始终含笑。
接下来,又是几道菜。
花名仍是十分的有噱头。
虽然是花名,却不是瞎取,竟都与菜品沾边。
二十道菜上完,秦埙和卫松,吃得十分的尽性。只有那个穆宣,眸色是越来越深沉。
脸上的微笑一直在,却是浮在表面的。
这副样子,叫何家父子看了,心里不免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