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衷学堂一年半的求学生活,给了胡适如此丰厚的人生奖赏,让胡适萦念于心,不尽感激。成名之后,他曾两次撰文,亲切回顾在澄衷的学习生活,感恩之情,溢于言表。他还先后三次回母校视察、演讲,其温厚谦和的形象、睿智深邃的思想,深深烙印在澄衷师生的心中。
年月,胡适在《敬贺母校卅五周年纪念》中感慨“我离开澄衷整整年了。但我现在回忆那一年半的光阴,我还觉得那是我幼年最得益的时期。”
但是,胡适在澄衷学堂同样没拿到毕业证书,因为没等到毕业,他便愤然离开了。
不是学得好好的吗?怎么回事?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胡适转入澄衷学堂与白振民有关,离开澄衷学堂也与白振民有关。
白振民,名作霖,江苏南通人,上海南洋公学首批师范生。先后在澄衷学堂任副教长、总教长、校长。前边提到过,白振民与胡适的二哥胡绍之是同学,可以说胡适就因为这一层关系,才很容易就进入了澄衷学堂。
如前文所说,胡适热衷于社团活动,喜欢学生活动。他在澄衷学堂发起组织或参与的学生自治团体有集益会、学艺会、理化研究会、算术研究会等近个。当然,投入时间和精力较多的是阅书社、自治会等。作为总教长或校长,白振民对社团活动、学生自治等,是相对认同和重视的。
“阅书社章成立后,已蒙白振民先生赞成,允以故算学三斋地假为社所,并允以本校藏书相助。本社得此助力,大约不十日当可成立矣。”
“向白振民处取得江苏学会简章一纸,见其完备善美处,直非安徽学会会章所可比拟。”
“澄衷的好处在于管理的严肃,考试的认真。还有一桩好处,就是学校办事人真能注意到每个学生的功课和品行。白振民先生自己虽不教书,却认得个个学生,时时叫学生去问话。”
从胡适当时的日记和日后的回忆可知,胡适对白振民的印象大体是良好。而从胡适在学校的境况可知,白振民作为学校的主要负责人,对胡适也是很看重,很支持的。
但是,白振民管理学生十分严格,也由此把自尊心调得极强,容不得学生有所过失,更不能容忍学生对他有所不敬,以至于时而将小问题演成大矛盾。而胡适呢,在“澄衷”的一年半期间,思想受到了当时社会思潮的强烈震与冲击。在追随新潮的波浪里,胡适的独立意识与人格尊严也得到了张扬。具体表现是,他当班长,坚持己见,行使独立权利,时时要与校方冲突抗争。
毫无疑问,这便为二人的关系留下了隐患。
胡适离开澄衷学堂的“导火索”是“罢操风波”。关于“罢操风波”的前因后果,胡适的澄衷学堂日记有详细记录。
月日那天天气很热,学校的夏操服也未备好,同学们要求不做夏操,胡适便代大家向学监林仲希反映,林说可穿旧的夏操服。胡适去看,发现旧操服少十来件,认为夏操做不起来了,就与同学到教室里温习功课。
忽然林仲希与白振民驾临,诘责众人不做操,胡适即以天热为由回答。不料白振民“怒甚”,说胡适是“集众要挟”。当日东一斋也未出操,大概白振民认为是受西一斋影响,胡适那时的学名叫胡洪骍,白振民因此道“东一不操,西一担其责;西一不操,胡洪骍担其责。”说完就走了。
学生们见势不妙,于是于下午补操。
白振民本欲重罚为首的人,后被其他老师劝止,但他却又挂出告示牌,上面写着两斋不出操,事先不清示白振民先生,西一斋班长胡洪骍与东一斋班长赵启承“不胜班长之任,应即撤去”。
胡适自认不先请示是有过错,但不领受其他“罪名”,当晚又听一位叫余成仁的同学说“总教习说你强辩,说上午托言不能操,下午却能补操,操后怎么也不生病呢?”胡适听了这话,自然也生气,于是当即写了一封信给白振民,陈述事情缘由,又引余同学的话,加以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