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宦与袁断绝关系一电被称为是袁世凯的送终电。袁世凯死后,有好事者对袁世凯称帝至失败而死一幕丑剧有挽联云:病起六君子(此指洪宪六君子为祸首),命送二陈汤(二陈指陈宦、陈树藩,一汤指汤芗铭)。足见陈宦与袁世凯的分道扬镳对袁打击之大。
连陈宦这样的近臣都离袁世凯而去,陈宦的此举带来的社会影响和对护国反袁事业的贡献实非同小可。
袁世凯接到这个电报后,竟气晕了过去。
当他醒转来时,脸上红得像炭火一样,眼中流下了几点英雄末路的眼泪,口中喃喃说:“人心大变”。
他把梁士诒召入公府,把陈电给梁看,一边说:“二庵厚爱我若此,夫复何言?君为我电复,决意退位如何?”
梁士诒知道袁世凯说的不是心里话,没有做声,袁世凯大概下不来台,亲自动笔写了一电发出:
“昨见松坡致黎、徐、段电,请劝我退位。公谊私情,感佩交集,但尚未悉我心,我厌问世,几不愿一朝居,再商诸重要诸公,担任善后,佥以兹事体大,且难轻放,内忧外患,相逼而来,即有亡国之祸。
“我年近六十,艰难万状,尚有贪念,愚不致此。我志已决,退位不成问题,所当研究,惟在善后,政.府诸公,讨论多日,仍无结果。如不顾善后,撒手即去,危亡立见,实不能忍心至此;且亦无术足以自拔。
“目下要点在速筹善后之策,但有二三分抵担,不致立见危亡分裂,退位一议,即可解决,务望切商政.府,速定办法,力担责任,期早定局!希即熟筹,共同磋商如何?务祈严守秘密!电未尽言。”
“我志已决,退位不成问题”,和正式宣布退位当然不是一回事。
袁世凯知道陈宦是个有思想的人,也知道他是不赞成帝制的。对此,袁世凯并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朋友和亲信反对帝制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徐世昌、段祺瑞、张一麐等。但是,袁决计想不到陈宦会背叛他,竟和他公然绝交,这打击当然是要多沉重有多沉重。
事后,袁世凯越想越气,终于按奈不住,五月二十四日发表一项申令,痛斥陈宦,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电文云:
“据四川将军陈宦通电内称:‘江电恳大总统退位,乃复以妥筹善后为因循延宕之地,文电请即日宣告退位,又以交南京会议时提议,是退位非出于诚意,因与大总统个人断绝关系’各等语。本大总统之职位,由于国国民选举而来,其应行离职各节,《约法》定有专条,固非一部分军人所当要求,倘此端一开,则继任大总统者无论何人何时,均得借端纠合数省军人举兵反抗,要求退位,恐变乱无已,将酿成墨西哥更张争夺之惨祸;凡稍有人心,略知爱国者当不忍出此。
“所请与个人断绝关系事,现属大总统地位,不能将予及大总统分而为二,亦犹之陈宦未经开缺前,亦不能将陈宦及将军分而为二也,予现仍属大总统职位,照《约法》代表中华民国,与予之个人断绝关系,此非巧弄文词所能掩其事实,蔑其法理……惟本大总统之萌退志,早在陈宦等尚未要求之前迭与政要诸人密筹善后办法,佥谓对内对外,关系极重,稍有不慎,危亡随之。初六日接陈密江电,当复以‘实获我心,但此间情形,必须布置善后,望速向政.府密商办法,切盼!’
“嗣见陈宦初六日电称:‘拟俟征求各省意见,推由冯上将军折衷办理’各等语。续据陈宦二十日来电,转述蔡锷电文,并请早日宣告,适冯国璋等在南京约同十省代表讨论大计,陈宦曾请推由冯国璋折衷办理,自应并交提议。乃复陈宦江电,令其速向政.府密商办法,切盼。而陈宦并不从速商办,反谓为因循延宕之地;陈宦自请折衷于冯国璋,而又谓退位非出于诚意,矛盾其词,随意变幻,遂借口断绝关系,殊不可解。予德薄能鲜,又日感困苦,极盼遂我初服之愿,决无贪恋权位之心。
“但各省征军数逾十万,而沿江中外商桥麇集杂处,在在均须防护,尚有多数省份意见参差,各持极端主张,险象四伏,原因复杂,若不妥筹善后,不顾而行,必致破坏分裂,恐扰乱倍蓰于今日。予徒博高蹈之名,使国家受无穷之祸,固非我救国之本愿,尤自觉难以对我国民,故视善后布置为国家存亡之关键,不得不切实筹商,一有妥善办法,予即远引休息,得卸艰钜,讵非生平之大幸!……十五日南京各省代表讨论大计,曾于是日电饬冯国璋等切实讨论,随时与政.府会商妥善办法,各负责任,使国家得以安,不致立见倾覆,迄今尚未接复。
“总之,一人之荣辱甚微,国家之利害极重,本大总统素以救国为前提,在位一日,当尽我一日之责任,断不敢逞一己之意气,徇一己之名誉,致国家受绝大之危险。事后自有公论,亦不顾毁誉于一时,而恬退之志,本诸素怀,断无丝毫贪恋之心。陈宦远在成都,情形隔膜,不知善后关系极重,殊为痛惜!已有令饬来京筹商善后,着即迅速启程,勿稍延缓。此令。”
与此同时,袁下令任命重庆镇守使、四川军第一师长周骏为重武将军,督理四川军务。
按着陈宦的本意,他只是和袁世凯个人断交,并不表示四川彻底脱离中.央.政.府。也就是说,只要袁世凯退位,他和四川还是可以不独立的。
但袁世凯这样搞来,他就不能不宣布四川独立了。
陈宦的正式独立布告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