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秋千(1 / 2)

纪云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略过这个话题,微蹙着眉道:“太子和七哥离京,我未曾收到任何消息。”

纪云汐在上京城安排了不少人,可直到今晚太子受了重伤,她才得知此事。

哪怕此事是秘密进行,太子明面上是去苍山祈福。可就连太子去苍山祈福这件事,纪云汐也不曾知晓。

听她提起此事,吴惟安稍稍正色。

此时已至后半夜,院中寂静无声,间或听见几声虫鸣。

风吹过,树影幢幢,万籁俱寂。

黑暗给白日生机勃勃的树丛披上一层阴森恐怖的面纱。

吴惟安看向那,道:“我也未曾收到。”

“不过。”他语气一转,偏头看向一旁的纪云汐,“是我主动切断了大半与上京城的联络。”

纪云汐:“?”

两人朝卧房并肩而去,脚步都不快。

吴惟安:“我们一走,圣上定然会对上京城进行大排查,恨不得挖出我们的眼线,而后一一解决。故而我离开之前下了令,切断了大半联络。毕竟就像太子这事,待我们收到消息,太子也已离京,就算得知用处也不大。”

当然最主要的是,吴惟安并不是非太子不可。

对他重要的人,他都带在身边了。

带不走的,例如他父亲和二弟,他也事先嘱托过,在他离京期间让他们各自小心,除了家和六部,其他地方一应拒之,都不要去。

若是连拒绝的法子都想不到,无奈去了,真出了事,吴惟安也管不了。

他父亲是他长辈,二弟虽比他年幼几岁,但也已是成家立业的年纪。

没有谁能护谁一辈子,每个人都要有自保的能力。

没有自保的能力,出事是早晚的事,吴惟安顶多事后替他们报仇。

纪云汐轻叹一声,明白吴惟安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大哥。”

吴惟安轻笑:“夫人担心大哥,还不如担心我。”

在他看来,纪明喜是最不需担心的。

这人一向最懂如何明哲保身。

而且现下,纪家几个弟妹都不在上京城,太子也不在,纪明喜不用顾忌太多,怕是日子过得更轻快。

上京城。

纪明喜坐于案前,正在专心致志提笔写字。

外头,吏部的官吏们悠闲地来来往往,聊天逗趣。

和纪明喜交好的大学士一脸忧虑重重地进来了。

他将门关上,看到纪明喜便是一叹气:“唉。”

纪明喜依旧在写字,没有抬头。

大学士走过去:“吏部最近也很忙?可我看外头大家都一派轻松,怎么偏偏就你——”

可到了近前,看见纪明喜在抄的佛经,大学士话头一顿。

“唉,也就明喜兄你如此沉得住气。”大学士又是叹气,“大家最近都担心坏了,连娘娘也病了。”

“如今由春转夏,天气渐热,染上风寒是正常的。”纪明喜抄完一张佛经,放下毛笔,将那张纸小心拿起,而后放到临窗的桌上晒。

大学士的眼睛跟着纪明喜动:“明喜兄呐!如今好几日未曾收到太子的音讯,娘娘派了多少人出去查探,可都尚未有消息。”

纪明喜宽慰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大学士:“明双可也在啊,明喜兄你就真的不担心吗?”

闻言,纪明喜拂了拂衣摆,重新在案前坐下,给自己研磨:“明双向来爱在外游历,他结实的人多,门路也多。想来以他的能力,应是不会出什么大事。”

大学士双手平摊,用力甩了甩:“可万一呢?”

“若真如此,我身为兄长,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了。”纪明喜重新拿起毛笔,看向大学士,“现下我们最好的法子,你可知是什么?”

大学士问:“什么?”

“抄佛经为他们祈福罢。”纪明喜道。

大学士:“”

太子三日后便醒了。

醒来后,得知他的那些侍从全军覆没,太子有些郁郁寡欢。

可最令太子寒心的,莫过于这背后之人,是他父皇。

朝他射出最后一箭的黑衣人,那双眼睛,太子很是熟悉。

在纪明双背着他,一路逃往凉州的路上,太子来来回回想了很久,总算想起了这双熟悉的眼睛,他在父皇身边偶然见过一回。

那是护佑父皇安全的暗卫。

往常在上京城,遇到问题内心疑惑之时,太子都爱去找纪明喜。

只要和纪明喜说一说,对方开解几句,太子便会好很多。

可现下在凉州,太子身旁虽无纪明喜,但有三个纪家子女。

太子和纪明喜同年,比这些弟弟妹妹都要年长六岁以上。他和纪家弟弟妹妹们交集不多,但看在纪明喜的份上,他也一向将这些人视为自己的弟妹。

不能和纪明喜说,和纪明喜的弟妹们说说,应也不赖。

云汐自小聪慧,太子是知道的。

可他也没第一个找她,毕竟男女之别,他有太子妃,她也有夫婿,再加上从小母后没少让他娶她,故而太子这些年都很是避讳。

生怕走得近了,母后还以为有机可乘,以至于做一些不太妥当的事。

纪家这些人的性子,太子心里头清楚,若他母后真那么做了,他和纪家的关系,那才是真的疏远了。

刚巧,纪明双过来探望。

太子从床上坐起身。

纪明双虚扶了一把:“殿下伤还未好全,还请小心。”

太子坐在床前,摆了摆手:“孤无碍,孤正想找你。”

“殿下可有何事?”纪明双问。

太子看着显得恭敬,而且有些内敛的纪明双,满腔心绪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这逃亡的一路上,太子和纪明双大多时候,也是沉默的大眼瞪小眼。

太子先试探地寒暄:“这一路多亏了明双你啊,若不是你,孤早已不在世间了。”

纪明双客气道:“殿下谬赞了,保护太子,本是下官之职。”

太子顿了下,再次道:“话虽如此,但若你出了事,孤都不知该如何与你长兄交代。”

纪明双一笑:“长兄若在此,也定然会冒死救殿下的。”

太子:“你与那些人交手,可有看出什么?”

纪明双:“这些人武功高强,且彼此间配合默契,应是有人精心养着的。”

而能养出这样的一队人马,那个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且直冲太子而来,怕是与皇位一事有关。

不过这些,纪明双没说。

纪明双这些年在江湖闯荡,朋友确实非常多,但纪明双向来不会和人过于交心。

最后,太子什么也没说,让纪明双退下了。

他和纪明双,聊不到一块。

太子是闲不住的人。

和在太子府不一样,在凉州府衙后院,基本没什么人搭理他。

他清闲得很。

头几日太子在养伤,不便出行也就罢了。

再过了几日,他的伤差不多好全后,太子实在待不下去,主动走出了偏房。

刚出偏房,便遇见廊下在扫地的小厮。

太子站了一小会儿,看着小厮扫地,一看心里便是一惊。

这小厮扫地扫得极其条理清晰,而且动手十分干脆利落。

这让太子感觉非常好,他走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抬头,扫了他一眼,给他行了一礼:“雪竹。”

太子:“今年几岁了?”

雪竹:“十四。”

太子点点头:“可是吴家的家生子?”

雪竹眉目拧了拧。

什么是家生子?

不过他不是很想和这太子说话,他想安静地扫地,故而就点了点头。

雪竹心想,这下这太子可以走了罢?

可哪想,太子又问:“吴家对下人可好?你们平日一日三餐都吃些什么?可有月银?”

雪竹:“”

他张了张嘴,抓紧速度将这片地扫了,赶紧拿着扫帚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仿佛背后有恶狗追着他一般。

已经很久没与人聊过天,清闲了好些时日的太子:“”

太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又朝前方走去。

刚巧看见纪明焱在和一名大概三十岁的妇人蹲在地上,看着草丛。

太子快步走过去,但他有伤,又蹲不下去,只能半弯着腰,跟着看了会儿,也没看出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下方两人齐齐抬起头。

纪明焱向来不是个循规守矩的人,根本就没有行礼的自觉:“殿下,你伤好了啊?”

太子一笑:“是,差不多了。”

毒娘子那双眼扫了扫太子的伤口,道:“雪竹自从会刺绣,伤口包扎的愈发好了。”

太子一顿:“雪竹?可是那扫地小厮?”

毒娘子:“嗯啊。”

太子大惊:“那日给孤拔箭包扎伤口的,可就是他?”

毒娘子:“是啊。”

纪明焱:“殿下!本来我想亲自给你包扎的,但明双不让!”

太子想起当年,他与纪明喜一道到法恩寺祈福。

去爬山的时候,纪明喜不慎摔了一跤,手臂划破出了血。

结果回去后第二日,太子便看见纪明喜手臂的伤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他问明喜,对方说,这是他六弟给他亲手包扎的。

太子捂了捂伤口,又仔细看了看这两人。

他发现,这两人是在看蚂蚁搬家。

算了,他和纪明焱大概也聊不到一起。

最终,太子去找了纪云汐。

吴惟安前头在他们卧房后头的林间搭了两个秋千。

这日午后,阳光微醺。

纪云汐用过午膳,出门走了几步,坐在秋千上拿着本书晒太阳,

太子走近,在纪云汐三步外停下。

见到来人,纪云汐便欲起身行礼,太子压了压手:“在这就不用行礼了,你在家和明喜如何相处,便与孤如何相处便是。”

纪云汐微微一笑:“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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