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青菱苑,朱嬷嬷赶紧把手炉递过来给她暖手。
外面寒冷,屋里却烧着暖炉,颇为暖和。
“好容易出去一趟,怎么连个花灯也没买?”朱嬷嬷问她。
“给思妹妹了。”她随口说。
“都是大姑娘了,别还跟小时候似的,虽则说程家人陪着去的,可是万一有个好歹还不是要自家人照应?要不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受不住外头那寒气,我定然是跟着去的。你往后也少往外走,省的让你母亲操心。”
唐蕊没有说什么,趁着她不注意看了看手心的玉佩,这样的玉佩不好搁在外面,她便锁进了自己的小铜箱里,钥匙在她手里,谁也打不开。
“祖母睡了吗?”唐蕊问。
“早睡了。先前还念着你,没等你回来先睡了。”朱嬷嬷说着已经把水拿了进来:“先洗洗脸。”
青菱苑外面有个小花园,隔着小花园就是祖母的院子。
唐蕊躺下后,朱嬷嬷也在她外间的卧房睡下了,打小她是朱嬷嬷带大的,虽然有些罗嗦,照顾的还是很周到的。嫡姐身边光小丫鬟就两三个,嬷嬷也有两个。虽然说出去都是嫡女,但是她心里清楚,是有差别的。祖母曾经也说要给她添个丫鬟,她婉言拒绝了。从前她是怕惹嫡母不高兴,如今她是想清静些。
她恍恍惚惚睡着了,又半梦半醒的,大约是看到那盏灯笼的原因,梦中又浮现出一些往事。
她仿佛又看到那扇紧紧关闭的朱门,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昳丽清冷的少年,仿佛又感觉到腹中如同刀子般的绞痛还有那殷红一滴滴落在地上的鲜血
她蓦地从梦中惊醒,坐起来一看,原来只是一个梦罢了。
前世的她,入宫之时被太后瞧中留在了慈安宫做事,后来不知被哪个陷害罚到了废宫之中。那废宫里,圈禁着一个人,任何人都不敢贸然提起,入了废宫,就跟囚禁没有两样。
她进去的那一刹,想过一头撞死也好过一辈子囚禁,可是当她看到那个少年,改变了主意。
三年,虽漫长却也短暂,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没想到,老天也只给了她三年的时间。
她不敢回想上辈子如困兽一般的日子,可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会浮现一些影子。
一阵寒意袭来,她连忙钻进被子。这一次,她决定要安安稳稳的,嫁个人过着平平静静的日子,离那朱红色的宫墙远远的。
杏黄色的帐帘微微拂动,御医程之明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进了东暖阁。
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替床上那位诊了脉。谁都知道这位东宫殿下自小体弱多病,前阵子还发了高烧大病了一场,所有人都以为挺不过去了,谁想他竟然又活过来了。
太医院谁都不想来替这位诊病,只因为这位脾气着实古怪,听说大病之后越发叫人头疼。
诊脉之后,程之明一喜,连忙道:“恭喜殿下,虽有些许风寒,但这脉相强劲,中气充足,有痊愈的迹象。”
这话要是对一般人只是寻常,可是对于太子来说,那是非一般的好事。多年来病弱的身体,该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程之明偷眼瞧他,本以为这位会有喜色,不想这位俊美的脸上仿佛覆盖着冰霜,并无丝毫动容。
若说相貌,这位真是众皇子中最出众的。与他长得相似的还有一位十三皇子,不过在殿下大病醒来之日已经命归黄泉了。
田广听了太医的话十分高兴,急忙拿了银子过来:“多谢程大人,这是殿下赏的。”
程之明忙道:“微臣这就去给殿下开些去风寒的药。”拿了银子正要出去,却听到脑后那人冷幽幽的吐出一句:“药,不能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