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蕊从金山陵回来,便心情低落,到了晚间想起从前的事发了一回怔,再察觉时已经觉得背心发寒。第二天一早,头便昏昏沉沉,她挣扎着起来,摸了摸脑门,发烫的。
她从前在宫里知道规矩,太后身边伺候时也是不能告假的。她对着铜镜看脸色不好,便擦了点胭脂掩饰了一下。
书房里头,太子已经到了,今日玉冠束发,着一袭天青色圆领锦衣,修眉星目,神采奕奕。
看她来,便道:“研墨,孤今日要写字。”
“是。”唐蕊捡了墨块,兑了水,便开始慢慢研墨。书房中熏着檀香,香烟氤氲,熏得她更加的困倦。
她手里拿着墨块,看着低头写字的太子越发的模糊
司徒珏才抬头却发觉身边的人软软倒下去,他蓦地一惊,一手揽住抱在了怀中,低头看她脸儿红红,摸了摸额头竟是滚烫。
“蕊儿?”他摇了摇她。
唐蕊依稀看到一个昳丽的少年在叫她,“蕊儿,蕊儿”
赵皇后入东宫内廷时,便看到这样一个场景。
两个太监陪着太医匆匆赶往绯云所,她转眸一想,绯云所是女官住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太医这般大动干戈,岂不是坏了规矩?
田广奉了太子的命令前去探望唐蕊,转头一看,只见凤辇已经不声不响入了内廷,这来之前没让人通报一声,吓得立即前去接驾。
赵后下车,眼前跪了一地,跪在前头却是田广,问:“太子身体如何了?”
“托娘娘鸿福,太医说,殿下身体已经大好,不出十日便能痊愈。”
赵后听罢,秀眉扬起,心中喜悦,问:“谁病了?这么一帮人忙前忙后?”
田广听了一惊,皇后这话显然不喜,他舔了舔嘴唇说:“是宫里头的掌书女官。”
“没规矩!”她蹙了蹙眉尖,道:“太子大好了,东宫规矩废弃许久,也该是时候好生整顿整顿了!”
她扶着嬷嬷的手上了玉阶,径直步向东暖阁,田广在后头提心吊胆的跟着。
赵后从前每每来看到太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来了几次便觉得厌烦,真是恨铁不成钢,眼看着信郡王、康郡王慢慢坐大,整日的在皇帝跟前讨好卖乖,再想想那病怏怏的太子,她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稳稳站着太子之位,这东宫她一步都不想踏进来。
听闻他大好,倒是叫她很是惊讶。
她到了暖阁前头,却听到田广凑过来说:“禀告娘娘,殿下在隔壁的小书房读书。”
赵后神色舒展开来:“他读几日书了?”
“三日有余。”
赵后露出喜色,加快脚步到了小书房跟前,推开了门,却看到太子手握书卷神清气爽,看的正入神。
“珏儿!”赵后笑着踏入书房,“这看着真是大好了,既然刚好,不必费神读书也罢。”
司徒珏抬头,佯作惊讶,立即放下了书卷,上前来要行礼,立即被赵后扶住:“我的儿,你不必行礼,本宫是你母后,哪有那些虚礼?”她仔细看司徒珏脸色,愈发喜形于色,“果然是好了,真好!真好!你明日记得进宫去见见你父皇,也叫他欢喜欢喜。”
“儿臣遵命。”
赵后心里十分欢喜,将方才的那一点小龌龊都忘干净了,瞧见他书桌上的书籍,便随手拿来看:“这看的什么?”
她一看,书名是方略,立即扬起了嘴角,赞道:“你父皇当初就说,你的模样颇有当年太上皇的风姿,如今爱读的书也同你皇爷爷一般无二,果然是真龙天子,上天都庇佑。本宫看着真是欢喜。”
她难掩眼底的激动,多年经营的棋子,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场,果然让人十分欣慰。
她蓦地想起什么,道:“皇儿你如今也有十七了吧。照理说,太子东宫也该有些知冷知热的人了。”
司徒珏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儿臣身体才好,不想那些。”
“知道知道。”赵后一笑,“你身体要紧,这个母后心里有数。”
赵后抚慰了一番,便回转了,她此来无非是为了亲眼看他是否真的好了,如今一见,心里踏实。
绯云所里,程之明给唐蕊把了脉,旁边的锦瑟问:“她怎么样了?”
“不过是一般风寒,着凉而已。我这里开一贴散风祛寒的药吃下几天便好了。”程之明道。
床上躺着的女子渐渐转醒,看到眼前是姑父,张了张嘴,看到锦瑟在,不好说什么话。
程之明道:“你既在宫中,便要知道不能随便生病,若是病倒,殿下跟前有谁照应?耽误了差事,轻则受罚,重则连累家人,你要自己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