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蕊心里哼了一声,脸上却微笑着说:“没想到妙言姑娘身居闺阁,倒是对东宫里头如此熟悉。不过那合璧苑乃是太子殿下同本良娣的新婚居所,没有殿下的允许,自是谁都不能进的。想来妙言姑娘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家,应该也不至于对于人家新婚居所如此有兴致吧?”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妙言一眼。
“你”赵妙言气的语结,可是也没话反驳她。她固然以东宫未来女主人自居,现在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个姑娘家往人家婚房里闯,说出来可是不大好听的。
唐蕊见她没作声,命令巧香:“收了礼物,领着妙言姑娘往正殿去吧。”
这时锦瑟已经闻讯赶过来,到了她身边。
她转头对锦瑟说:“你替本良娣招呼这位亲戚,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深深看了锦瑟一眼,锦瑟瞧着她的眼色,明白是叫她看着这位娇客,莫要叫这两位作妖,赶紧点点头。
唐蕊回头对赵妙言淡淡笑道:“自当了这东宫的家,事情便多起来,诸事都得亲自过手,本良娣就不陪了,赵姑娘自便。”说罢,宫女们前拥后簇着径直往内殿去了。
于她而言,眼前这位趾高气昂的娇客,要喝水,尽可送她一大壶水,但若要她在这儿陪笑脸,那可做不到。
“赵姑娘请吧,咱们东宫好茶水还是有的。”锦瑟做出邀请道。
赵妙言看那女子竟拂袖而去了,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个良娣竟然敢这么对自己?
赵妙言气的心口都堵住了,如不是姑姑的叮嘱,她真想一走了之。她堂堂右相嫡女,凭什么送上来给人羞辱?就冲着这丫头对她的态度,往后她做了太子妃便绝不给这丫头好颜色看!
赵妙言立在那里嘟着嘴,既不往里走又不往外走,其他跟来的人都呆呆站着,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清韵晓得她是气着了发大小姐脾气呢,上前低声在她耳畔劝了几句,赵妙言哼了一声,这才向前走去。
锦瑟请她到了正殿歇息,叫人上了茶水,便立在一旁盯着。
赵妙言蹙着眉头,上下打量这正殿,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蓦地,她将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重重搁在桌上,面带恼色,“这是什么茶?本姑娘要喝上等的碧螺春,你们主子叫拿好茶水招待我,怎的就拿出这样的货色?莫不是瞧不起我赵家,怠慢于我?”
锦瑟暗暗叫苦,这不是找茬吗?东宫里头的茶叶,哪种不是极好的,能比宫里头的差了?心里虽然不满,但毕竟她是皇后的侄女,她不敢怠慢。
锦瑟陪着笑,道:“赵姑娘这是哪里话,这东宫里的茶都是好茶。既然姑娘要碧螺春,自然是叫人换了去,哪里能怠慢你?”
她正要叫小宫女去换茶,沈清韵却笑着说:“掌事还是亲自去拿茶叶吧。赵姑娘打小都是喝凤华宫的茶长大的,自然是挑剔些。若不是掌事亲自去,白拿错了茶,岂不是耽误大家的功夫?”
锦瑟听她这么说想想也是,便叫几个小宫女在这里伺候着,亲自往茶库里去取上好的碧螺春。
锦瑟一面下了玉阶,一面心想,还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若是将来真入了这东宫当了太子妃,咱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
抱怨归抱怨,她加快了脚步飞快的往茶库去了,怕若是迟了,又不晓得那位主子要闹什么幺蛾子。
等的锦瑟拿了碧螺春回来,才上通往正殿的玉阶,便看到小宫女迎面着急的跑过来:“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赵姑娘跌坏腿了!”
锦瑟大惊失色,手里拿着的那包茶叶“哗”的散了一地。
“快去禀告良娣!”锦瑟忙道。
唐蕊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急忙带着人一起往赵妙言出事的地方去了。
出事的地方在正殿后头的小花园。听下面的宫女说,小宫女们拦不住赵妙言,她非得往花园里逛。这一逛可好,先是说遇到了蛇,然后跌在了碎石上跌伤了腿,又引发了旧疾。
唐蕊到的时候,只见溪流边的大石上坐着赵妙言,由几个侍女搀扶着,她脸色惨白,裙角上都是鲜红的血色,疼痛呻吟不止。
唐蕊微微蹙眉,叫了锦瑟来问:“不是在正殿里头喝茶,怎么喝茶喝到这花园里头来了?”
沈清韵面带恼色道:“我们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送赵姑娘过来过来探望太子和良娣的,这后花园中竟然蛇虫出没,吓得赵姑娘跌伤了腿,引得心悸症的老毛病都发作了!如今出了事还这大日头晒着,莫不是要弄出人命?”
锦瑟心里焦急,这位赵姑娘身份矜贵,有皇后撑腰,这要出了事还真是担待不起:“良娣,这如何是好?”
唐蕊眼眸一转,赵妙言自个往花园里头钻,倒怨上她了?且不说她真跌了还是假跌了,不过搁在这里晒太阳的确不大合适。
“送到雅琴阁去。”她吩咐。
锦瑟叫了宫女抬来歩辇扶着赵妙言送到距离这里最近的雅琴阁,一面派人去找太医。
沈清韵听闻她们派人去找太医了,心里惊了一下,连忙说道:“赵姑娘有自个的女医官,已经叫人去找女医官了,一会儿该是到了!良娣无需麻烦。”
听了这话,唐蕊和锦瑟对看了一眼,都觉得此事十分诡异。
唐蕊立在房间中,见帷幕半垂,赵妙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轻轻的哼哼,那裙摆上是鲜红的血渍。
“妙言姑娘伤哪里?我来看看。”唐蕊走到床边正要掀开她身上搭着的薄毯,却被一只手拦住。
沈清韵道:“如今赵姑娘正是体弱,良娣若然掀开这毯子,怕是要伤风。”
唐蕊淡淡一笑:“这大热天的,哪里来的伤风?反倒是这毯子盖着,难道就不怕闷坏了姑娘?”
沈清韵正要反驳,却听到外头有人叫起来:“女医官来了”
沈清韵顿时大喜,松了一口气。
唐蕊转头看去,只见那来的除了女医官,还跟着来了一个马脸黄皮穿着深褐色锦衣的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