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巧香病倒了。她本是唐蕊跟前最亲近的侍女,如今病倒了唐蕊自然担心。
她叫人去请了程之明过来给巧香看病,她也亲自到了巧香房里来瞧她。
女孩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色铁青,嘴里不住的喊着“疼,好疼”瞧着这副样子十分骇人。
唐蕊看着心焦,问:“你哪里疼?”
巧香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闭着眼睛只是喊疼。
“姑父,到底怎么回事?巧香素来身体好,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程之明坐在病床边静静的诊脉,“良娣别急。”
诊了半晌,他才道:“奇怪,好奇怪。”
“怎么奇怪?”
“宫里头的唐昭仪也生病,也是此种病症,此种脉相。”
唐蕊吃了一惊:“你说嫡姐也病了?”
程之明点头:“你姐姐也是昨晚才病的,陛下着急的很,已经着太医院众位老太医会诊。我今日是抽了空过来,瞧着这丫头的病状倒是跟昭仪相似。”
“到底是什么病?”
程之明沉默了半晌,回头看看门扇敞着,立即去关了门扇,低声道:“我行医这些年也没遇到此种病症。不不对遇到过”
唐蕊紧张的看着他,等他说。
程之明迟疑了片刻,道:“那时有个病者找到了我家门口求着我诊治,病者是个老人,当时我还年轻,诊断时觉得那脉相同中风相似,当中风治疗的,没想到那老人并未好转,疼痛了大约半月时间,便满脸发黑一命呜呼。现在这脉相同当初那老者很相似,但是昭仪和这宫女,绝无可能中风。后来我特地查探,得知那老者生前曾经跟一个巫者结怨。所以,我只能怀疑一个原因。但是”
程之明欲言又止。
唐蕊着急,“姑父,这里没有他人,你有什么大胆的想法,但说无妨。只要能救了巧香的性命,什么法子也得试试呀。”
“是中邪。”
唐蕊大吃一惊,中邪?鬼神之事,都是不能乱说的。宫中有太医,从不信中邪之事。程之明身为太医却说出这样的话,不能不叫人惊讶。
“那那怎么办才好?”
程之明起身,想了想,在房中踱了几步道:“这话我并不敢在陛下跟前说,一则有众位老太医会诊,我不好妄断。二则,邪术素来是宫中禁忌,我毫无把握,若是说了而又不是,我责任重大。但是照着目前的状况来说,中邪的可能性最大。”
他看向唐蕊:“你姐姐和这丫头必定是在同一个地方中术的,你想想,她们二人可曾经同处一个地方?”
他这么一说,唐蕊自然想起来了:“是开泰殿!中秋晚上,巧香陪着我去了开泰殿,嫡姐也在那!”
“那就对了!”程之明道,“你想想那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和人物?”
唐蕊想了想,那晚人多眼杂乱糟糟的,一时之间她哪里想的起来。
程之明怕她怀孕费神,道:“我先给巧香开几幅止痛安神驱毒的药物,试试效果,若是你想起什么,随时叫人通知我。”
唐蕊急忙点点头。
嫡姐病重,她有心入宫看一看,但是宫规森严,她独自是不方便过去的,只得耐着性子等太子回来一起入宫看看嫡姐。一来看她病情如何,二来也看看是不是跟姑父所说的,她是否跟巧香状况一样都是中邪。
这件事,压在她心里沉甸甸的,倘若真是中邪,巧香跟人无仇无怨的,那人到底为何要如此狠毒?
黑暗的小屋里,黯黑的木桌上供奉着一尊木像,那木像乃是一个身披佛衣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四面六手,卷发红瞳,两颗锋利犬牙,正是蛮夷邪神天魃。
木像前一个供坛,插满了线香,供坛上供奉着两个针扎小人,两个小人插在撒满了碎发灰末的灰盆中。
供坛前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女子,羽冠黑袍,嘴里正念念有词。
沈清韵每晚在此潜心祝祷,她念完了咒词之后,便起身从坛上拔下了两根线香。
看看渐渐减少的线香,她嘴角微翘,低语道:“唐蕊啊唐蕊,每拔一根线香,你体内的元气便减少一分,在这线香被拔完之时,便是你身亡之际。”
她掐指一算,已经祝祷三日有余,待得十日之后,那人便半死不活,三十日之后那人便是命悬一线,到了四十九日,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还魂了。
她得意极了,这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她终于可以用最有趣的手段,要了她仇人的性命报了自己毁容的仇。
按照这法子所说的,此法死去的人,连轮回投胎都不行,必定身堕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能超生。
她仰头哈哈大笑:“永世不得超生!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