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到宿舍以后,接下来的日子,霍音没再见过程嘉让。
她的生活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每天第一个起床,轻手轻脚洗漱收拾完毕,在宿管阿姨开宿舍门的同时出门。
背包里除了课本、卷子、资料,带了满满一保温杯的热水,还有好几块软塌塌的草莓夹心面包。
到自习室或者图书馆,一待就是一整天,渴了就喝热水,饿了就啃面包。每天就复习这么一件事。
这样的日子有时候过得很快,几百页专业课本翻过去,日历就跳了好几格。
有时候又觉得很慢很慢。一页书翻开放在眼前,脑子里空空洞洞,这一页就十几分钟翻不过去。
这样的日子也有好处。
好就好在仅剩两门课,今天考第一门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时候,霍音下笔如有神,半个小时就写满了卷子,交卷出门。
兴许是刚考完了一科,压力减半。霍音交完卷回宿舍的时候,总觉得无聊得坐立难安。
倚在床边坐了几分钟,想起床下书柜里放了一本她不大喜欢的。
——额尔古纳河右岸
她不喜欢鲜活文字背后诉说的悲凉,却总是时不时想起来就要拿出来翻看两眼。
以至于深蓝色的封皮不知何时被摩挲成了浅蓝。
刚刚突然想起里面的一句话,所以迫不及待下床去翻。
书里说。
“故事总是要有结束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的。”
霍音在心里喃喃念着,突然就觉得很有道理。
是的。
生活不是循规蹈矩的舞台剧,不是散场时每个人都要鞠躬道别,至此谢幕的。
多的是没有谢幕,咫尺之间,天涯道远,再不相见。
在书柜旁愣了会神儿,霍音没找到书,倒是看到了规规矩矩躺在柜子上的宝蓝色丝绒小盒子。
这是那天林珩送的礼物。
如果把盒子打开,还可以看到盒子里面有一张白底黑字的硬纸卡片。
霍音踮起脚,把丝绒盒子从柜子上拿下来,顿了一下,轻轻掀开了盖子。
通透的绿翡翠安安静静躺在小盒子里,上面不出所料盖着那张写了寥寥两行字的硬纸卡片。
她从床上扯过一条毯子披上,像是突然置身那个风雪交加的寒夜。茭白的月光和着鹅毛大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来,地上一片晃眼雪色里,卡片上的黑字有些扎眼。
她偏过头去看旁边的人,却只依稀辨了轮廓。
林珩的礼物看起来价格不菲,霍音本就没打算收。
这几天忙于准备考试,一直忘了找机会还给他,所以下午的时候一直在琢磨怎么还给林珩才委婉一点,不让对方觉得难堪。
倒是没想到傍晚的时候,林珩先打了电话来。
大约最近考试周,又是年关将近,大家都忙得很,霍音和林珩最近也没怎么通过电话。只是微信上不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候两句。
难怪顾师姐常说,他们两个清淡讲礼到不像二十一世纪的情侣。
霍音接起电话,林珩的声音很快从听筒中传来:“阿音。”
“嗯?”
“忙什么呢?还在啃专业书?”
“刚刚考完一门,还在闲着。”霍音抿了抿嘴,语调柔柔,“你在忙什么?”
“刚开完会,也在歇着。”
两句问候的话完,两个人莫名开始沉默。桌上的漆皮小闹钟秒针转了三下,下一秒,突然又一齐开了口。
“那个”
“那个”
听到对方开口,倏尔又顿住。
“阿音。”
“阿珩。”
“你先说。”
“你先说吧。”
霍音看着静静摆在桌上的盒子,温和道:“还是你先说吧。”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开口:“我是想说,上次送你的礼物我好像一时马虎拿错了。”
“什么?”
“就是我当时比较着急,不小心拿错了,你打开是翡翠手镯对不对,”
听筒里林珩笑了声,话音听起来有点干涩,
“哪有人送小女孩翡翠手镯的。”
“盒子里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