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a大第一附院的大门,入眼就是奔涌不息的车流,还有源源不断行色匆匆赶进医院来的市民。
每一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轨道。
有的人像两道平行线,没有任何一个交叉点,却可以由始至终,并肩而行。
有的人,则在交汇点上短暂地交汇一下,就很快又走上漫长无涯的背道而驰。
这是在市区繁华地界。
又是医院附近,交通十足发达,出了附院大门过马路东行不过两百米,就是地铁站。
霍音跟在路旁聚集在一起过马路的行人群里,一路过到马路对面,又直奔不远处的地铁站。
然后又是下电梯,过安检,安检的阿姨好心提醒她手机响了,霍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走过了安检口才想起来要回答。
她被人群拥搡着走到刷卡关卡前,一直轮到她,机械地在口袋里翻找公交卡。
上上下下翻了个遍。
没找着。
后面的乘客已经开始不耐地抱怨。
“不知道提前把卡准备好吗?”
“找不到能不能别挡路啊,快点大家都忙着呢。”
“”
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被陌生人无端耽误时间,自然感到不悦。
霍音回过神儿来,慌忙从队伍中退出来,一边低声道歉一边往出走。
口袋里,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霍音恍若未闻。
她突然想起来,她的公交卡在宿舍里,根本还没拿出来过。
刚刚过来的时候,都是买了单程票过来的。
对。
单程票。
她咬着下唇,抬眼环顾周围,目标落在一台自助购票机上。
走到自助购票机前,霍音未假思索,上前操作。
起始站是这里。
目的地呢?
霍音抬手去按自助购票机上的起始站,手指落在涩涩的屏幕上,连按三次都没有响应。
反倒是她的手指,因为冷凉又发涩的屏幕产生了一阵令人烦躁的痒麻。
她静静从购票机前撤开身。
背对着人群,站在墙壁前,倏然抬起手在眼前重重抹了一把,鼻尖眼下激动发红,眉眼皱巴在一起。
好久,咬牙涩着声很低很低地低声自语:
“骗子。”
“程嘉让,大骗子。”
半晌。
深呼吸平复之后。
霍音方才跑到人工售票处,买了到程嘉让家那一站的单程票,从附院回到他家。
一进门就直奔次卧。
她来时就是匆匆来,看来走的时候也不免要匆匆走。
还好,来的时候太着急,东西也没带多少,她住的整个套间里,这样收拾起来。
竟然只有几件衣服、洗漱用品、化妆品,还有眼前这个行李箱是她的。
毛巾、被子还有她没有用过崭新牙刷。
都是程嘉让从他房间拿过来给她的。
属于她东西收进行李箱之后,这个房间里很快,连带着她来过的痕迹,被一扫而空。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忽地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有来过。
她跟这里,也像是偶然交汇的两条线。
短暂接触后,就马不停蹄地背道而驰。
霍音将她的东西收拾干净,又将屋子里里外外尽数打扫一遍,出门之前,目光却落到那双深褐色的大嘴猴毛绒拖鞋上。
那是男款,很大两只,她穿上的时候只能趿着走。
不过拖鞋很软,里面都绒绒的软毛,穿上去像是踩在柔软的云上。
脑海里的记忆还很清晰。
清晰记录着,程嘉让把这双拖鞋拿给她的时候,将它撂在地上,散漫地嗤之以鼻。
“蠢死了。”
霍音在原地顿了顿。
还是重新将行李箱放到地上,找出箱子各层里的鞋子隔离袋,将这双拖鞋装了进去。
她已经穿过了。
再留在这里,好像更加奇怪。
离开程嘉让的公寓,霍音拎着沉重的行李箱一路地铁转公交回了a大。
坐到宿舍楼下花园边的长椅上时,她倾身趴在身前的行李箱上,才慢腾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早就开了静音。
一路上没看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有电话再进来。
霍音闭了闭眼。
冻得莹红的手指划开上方提示的“您有十七个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径直打开了微信界面。
通讯栏最上方,纯白色的头像边,红色的未读信息数殊为显眼。
点进到消息界面,也有数通朱红色未接微信电话的提醒,后面是对方发来的文字消息。
不是你听到那样。
这里说不清楚
软软
你先接电话
主任叫我开会,你去哪了地址发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