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会,”刘钧道:“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盗匪多如牛毛,他若把粮仓放在城外,不知道要派驻多少部曲前去防卫。
糜竺是个商人,想来不会做这么不划算的买卖。
所以藏于城内某个普通院落,是最安全最省钱的办法。”
吕琦听完不由挠了挠头,“照这么说,下邳城内每一户宅邸,都有可能是糜氏粮仓所在。
这么大的城池,我们又上哪里寻去?”
刘钧微微一笑,笃定道:“有位洛先生说过,一件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那粮仓既然存在,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哪位洛先生?”吕绮纳闷儿道。
“是洛阳的某位先生,”刘钧随口回答,然后道:“我们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他带着吕琦在这府中四处转了起来。
这是一座占地规模非常庞大的府邸,本来装饰非常华美,但是如今在高顺大肆挖掘之下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深得地方都能挖出水来,显然不存在有地下空间的可能。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寻过去,许多院落里都圈禁着男男女女的奴仆,等待着高顺的审问。
除此之外,这府中其他物品都还在,包括那墙上的书法,博古架上的字画以及马棚里的马匹。
看着马棚里那十几匹马,刘钧不解的问道:“世叔不是缺马么,为什么不把这些马匹弄走?”
吕绮道:“以前四处征战的确是需要马,可是如今在守城,要马有什么用?”
刘钧一拍脑袋,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守城根本就不需要骑兵。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而且天色已经不早,他们只能无功而返。
第二天他没有再去糜府,而是径直去了将军府。
他准备听从吕布吩咐,喂一喂赤兔马,先建立一下感情。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不能把所有赌注都押在寻找糜府粮仓上。
万一真的找不到,听从吕布吩咐,在开城之前骑着赤兔马,拐了吕绮先逃也是上佳的选择。
要不然他总不能真的成了俘虏,在曹操刀底下讨生活。
来到将军府马厩,那马倌早已得到过吩咐,点头哈腰的把刘钧迎进去。
吕布对赤兔的照料非常细心,其他马匹都是合用一个马厩,共用一个食槽,可是赤兔却是一个单独的马厩,有独立的食槽。
让那马倌离开之后,刘钧拿起精细的草料,往赤兔口中递过去。
而浑身火红的赤兔马,则高昂着头,如同一个高傲的将军一般,对刘钧递来的草料不屑一顾,把头转到一边去。
“嘿,你一匹马还敢嫌弃我?”刘钧被气乐了,锲而不舍的把草料递到了另一边。
可是那赤兔竟然又把脑袋歪到了另一边。
如此十数次,那马头摆来摆去,竟然愣是不肯开口。
刘钧气的把草料往地下一扔,伸手想摸一摸那马的鬃毛,可是赤兔却把他的手抖开,根本不让他摸。
再去摸它屁股的时候,那马竟然打了个响鼻开始尥蹶子。
要不是刘钧躲得快,差点被它踢中。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他一回头,只见吕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笑的前仰后合。
“你跟赤兔还不熟就想摸它,活该挨踢,”吕绮拿起一把草料,走到马前道:“赤兔是宝马,很通人性的。”
吕绮递给赤兔的草料,那马儿终于不再拒绝,张开口大嚼起来。
而且马首不停的在吕琦肩膀上蹭来蹭去,舌头都要舔到吕琦的脸上。
吕琦痒的咯咯直笑,抱住马头,马儿抬头把她的身躯带起来,又放下,如此反复,玩的乐此不疲。
刘钧不禁挠了挠脑袋,感觉信心受到了打击。
吕琦解释道:“听父亲说,马儿都是崇尚强者的,若想驾驭它,必须用力量和马术将它驯服。
越是名马,越是如此。
当年父亲驯服这匹赤兔可是没少废工夫,但驯服之后这匹马便认父亲为主人,永不背叛。
当初都不用把它圈养在马厩里,让它随意外出吃草,吃完之后自己就能回来。”
“也不怕它走丢了?”刘钧奇道。
“老马识途没听说过?”吕琦道:“父亲说马儿最是记路,有时候比人记路还要厉害,这是马儿特有的本事。”
“老马识途?”刘钧脑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下,好像黑暗中突然看到一束引路的光。
可是再仔细想,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词如此敏感。
过了一会儿,他沮丧道:“我没有世叔那般神力,也没有他那般骑术,如何能驯服赤兔?”
“那根本就不可能,”吕绮撇了撇嘴。
刘钧也觉得吕绮说的对,看来自己是跟赤兔无缘了。
不过赤兔终归是匹马,难道比追女朋友还难?
大不了变舔狗。
如此连过七日,他每天都像舔狗一样举着草料喂赤兔。
就算渣男追女,每天这般虔诚的举着鲜花示好,对方也早就答应了。
可赤兔却是高傲无比,依然对刘钧递上来的草料看都不看。
这一日,吕布在书房内吩咐侍从道:“前去把陈长文请来,记住,态度要恭敬。”
“诺!”侍从应声。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年近三旬,身着儒衫的陈群推门进来,对吕布施礼道:“见过君侯,不知召吾前来有何事吩咐?”
这陈群出身名门望族颍川陈氏,早年被刘备辟为别驾从事。
当初刘备出征对抗袁术之前,陈群曾经劝说刘备,要防备吕布偷袭,但是刘备没听。
后来吕布占有了徐州,陈群便留在了下邳。
只不过吕布既不信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他,于是便把他闲置起来。
“长文先生请坐,”吕布此时非常客气的把陈群让到桌旁坐下,亲自把盏沏上一碗茶道:“布有一事相求,还望长文先生答允。”
“不知何事?”
“布想托长文先生去往曹营,与那曹孟德沟通归顺事宜,先生乃颍川名士,曹孟德身边有先生诸多同乡,想必不会加害于先生。”
“即是归顺,不知君侯有什么条件?”陈群捋着胡须淡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