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夜,本来就代表安静。
这里也很安静。
可这里不应该安静的,因为这里是萧别离的店内。
萧别离这里,白天才安静,晚上是热闹的,可这里却很安静。
杜傲走进来的时候,大堂一个人也没有。
大堂后面的楼梯口,萧别离正在玩骨牌。
这里也只有玩骨牌的声音。
这声音随着杜傲的到来,也停了下来。
萧别离拄着拐杖,从后面走了出来。
萧别离冲着杜傲笑了笑,道:‘你来了。’
杜傲道:“你知道我会来?”
萧别离道:‘我只知道你若不死,就一定会来。’
杜傲又笑了,道:‘你还知道什么?’
萧别离又笑了笑,脸色却很苍白:‘你来,当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丁白云。’
杜傲拍了拍手:“你真是聪明人,居然连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萧别离道:‘这并不困难,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白云仙子既然已邀请你,外号惜花公子,别号怜花公子,又名怜香公子的你,又怎么可能错过呢?’
“好!”杜傲又拍了拍手道:‘这些名号我都很喜欢,其实追根究底,也不过是说本人是个好色之徒而已,现在我只希望一件事。’
“什么事?”
杜傲笑盈盈道:‘我希望阁下是君子。’
萧别离呆了一下,道:“西门春又怎么可能是君子呢?但不是君子,也可成人之美。”
萧别离果然成人之美了,她将丁白云的所在告诉给了杜傲。
杜傲说了一声多谢,便离开了。
窄门再一次合上。
萧别离却望着杜傲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等脚步声都已走远以后,才喃喃自语道:“一个人若要自寻死路,我又怎么可能不成人之美呢?”
萧别离笑了,露出一种十分诡秘的笑。
杜傲当然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一趟竟然会如此危险。
窃玉偷香本身就是危险的,更何况是丁白云这样的美人。
杜傲不怕危险。
他从街道走过,忽然停下。
他看到了一片匆匆中盛开了花,菊花!
已入秋,秋菊!
杜傲盯着这已不太艳丽的菊花看了半晌,然后轻轻摘了下来。
他一共摘下九朵,促成一束,然后继续前行。
小镇没有几处高楼。
昔日还有三次处,昨天烧毁了一处,如今只有两处了。
杜傲走向其中一处。
他还没有进入,就已瞧见院中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提着灯笼站在门口。
风吹过,吹过灯笼,也吹过人,吹动她的衣裳,吹动她的青丝。
她看上去实在很美,很艳!
杜傲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杜傲虽然知道她很美,可从未想过她竟然能有这么美,美得这么令人动心。
杜傲看着她,就生出些许怜惜,脑海就冒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念头:他不属于这黄沙漫天的北方,而应该出现在江南。她应该躺在画舫上浅吟低唱着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她当然是翠浓。
杜傲深深深深吸了口气。
他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可在这长长浓浓的夜色,看到翠浓,他忽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呼吸,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么呼吸,他顺着本心做了一件事,在翠浓带着惊喜的目光走上来的时候,将一朵菊花插到翠浓的头上,拉着翠浓没有提灯笼的小手,道:“翠浓姑娘,你可真美!”
这是实话,是真心话。
翠浓呆了。
她认为自己做梦了。
杜傲怎么会对自己说这种话,一时之间定住了。
可她很快知道这不是梦,因为自己的手在别人的手中。
翠浓低下了头,柔声道:“白云姑娘正在屋里等你,你还不快去。”用力抽出手来,却抽不出,反而杜傲一用力,将她带入怀中,微微一笑道:“你呢?你有没有等我。”
翠浓低下头,不说话。
她不清楚杜傲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
杜傲又笑了笑,拉着翠浓进屋。
看着满是灵秀之气的翠浓,杜傲有一种将其拥入怀中爱怜的冲动,但压制住了,因为她想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世经历,心中的怜惜之意更重了。
杜傲好色不假,可也有原则。
他绝不会随随便便轻薄女人,更不会乘人之危。
所以现在他不会动翠浓,克制住了自己。
杜傲道:“白云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