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p>
凌空站在穹顶附近的范宁，勉强控制自己漂浮到旁边的采光亭台阶上，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喘气。</p>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组织起思维，将各处凌乱的信息拼凑在一起，试图分析出当下的处境。</p>
自己刚刚获悉的门扉名称和密钥，在“烛”“钥”两相的攀升路径上，这一点并不奇怪——与“无终赋格”执掌的相位相吻合，这个教堂本来是祂的路标指向过来的。</p>
移涌中的知识统称“隐知”，辉塔下三重门扉对应“灵知”，上三重门扉则对应“真知”...这些知识越来越还原出辉光的真实形象，也离见证之主的奥秘越来越近。</p>
由此可自然而然地推论：比起在移涌中探索，穿越门扉的过程必然是一种更加受到见证之主关注的过程，所以见证之主执掌了某种相位后，对应的攀升路径和密钥构成也受祂的意志影响。</p>
但现在密钥内容不是重点。</p>
重点是它们全部被划掉了。</p>
然后换成了和手机短信一模一样的内容？</p>
“启明教堂被某种组织包裹，与外界基本隔绝...”范宁的目光从采光亭下移，遥遥望向了下方地面红毯尽头的教堂大理石门。</p>
那是唯一能去往移涌的出口，但出去的条件同样也是...再现音乐的进度？</p>
这一次入梦，自己能鬼使神差地飘到最上方来，是因为重新拿起了“旧日”...</p>
指挥棒从范宁手中脱手，旋转着坠入下方礼台并隐没不见。</p>
手机短信、灵性共鸣、大理石门上的凹槽、采光亭窗户上的痕迹...种种迹象已经很明显了，再现前世音乐的深层次秘密就算不清楚，但对自己发出信号的直接存在，就是“无终赋格”的礼器“旧日”。</p>
这到底是一种善意还是恶意？启示还是污染？</p>
至少事实是这几位见证之主全部发疯了。</p>
“门扉，密钥...”在高空的范宁定了定神，重新凌空踏出，漂回那扇彩窗，将其缓缓拉开。</p>
他凝视着那些被划掉的图伦加利亚语，以及旁边添上的古查尼孜语。</p>
“篡改？”</p>
“不，不一定是篡改...”</p>
“划掉一片，又添上一片，这有两种解读方式...”范宁的思维高速运转。</p>
一，这两条攀升路径的原始密钥已被篡改，替换成了“再现音乐”的形式。</p>
二，原始密钥仍有效，但“旧日”也的确提供了一套新的密钥，并暗示自己去更换这种方式攀升。</p>
在利用所掌握的神秘学知识反复思考后，范宁觉得第二种解读的可能性更高。</p>
“从前几次与琼、罗伊和会长他们接连讨论高处秘密的结论来看，门扉和密钥是一对多的关系，观察并收容‘灵知’可以有多种角度...嗯，如此推测，对门扉的穿越行为也不只会引起一名见证之主关注，比如‘荒’相攀升路径上的某道门扉，研习‘渡鸦’、‘冬风’、‘隐灯’或‘观死’奥秘的有知者会寻得不同的密钥，且极有可能都能生效。”</p>
“而目前我从这里能观察到的两条攀升路径...”</p>
范宁的目光再度穿过那层半透明的黏滑障壁。</p>
这些裹覆在外的不明组织，遮蔽了移涌中的异质色彩，导致教堂与之隔绝，但辉塔高处的光芒、枝叶和通路无法被阻挡。</p>
如日环食般的金色光晕与黑影重重纠缠荡漾，深处是激情难抑的枝节、如艺术品般的洞窟和带着璀璨荣光的火焰洪流，更高处的神圣知识足以撑裂颅骨...“灯影之门”、“启明之门”、“旋火之门”往上，这条“烛”相的攀升路径，密钥应该主要掌握在祀奉“不坠之火”的神圣骄阳教会手上。</p>
另一条，形态无定却边界分明，投入到这些结构内的意识被拆解重组，非理性之人不能穿行，理解闪电或更深奥的紫色秘密者则出入无禁...“碎匙之门”、“燧化之门”、“裂解之门”以及“歧化之门”往上，这条“钥”相攀升路径的密钥，则主要掌握在精研“铸塔人”的指引学派手上。</p>
这两位见证之主和“戮渊”、“冬风”以及“真言之虺”一样，都是万分古老的界源神，即使后来的大宫廷学派从器源神身上推测出了其他的密钥形式，恐怕也难以动摇界源神的权柄，时至今日，器源神先疯再死，可那些古老的存在仍然注视着这个世界。</p>
“所以当今神圣骄阳教会和指引学派传承下来的密钥，应该仍然可以攀升这两条路径，但是，现在‘旧日’告诉我，用‘再现音乐’的方式可以取而代之，达到同样的效果？”</p>
范宁终于知道自己刚开始凝望辉塔时，那股奇异自信是从而何来了。</p>
“真的见鬼。”他再度遥望下方大理石门上已经充满第三环凹槽的金色流光，“二、四、六、八...凹槽一共是九环，如果前三环“再现进度”对应的是初中高位阶有知者，后面还剩六环，正好是除‘穹顶之门’外的六重门扉？”</p>
这还真的印证上了？</p>
“如此说来，我完全不用苦苦寻觅那些常规密钥，也不用冒着未知的凶险，仅仅凭借再现音乐的进度，以及它们为我带来的‘格’，就能一路穿行这些门扉向上攀升，而且是‘烛’和‘钥’都可以选？”</p>
作为一个前世阅读过大量带穿越元素的网络小说的人，范宁脑海中下意识冒出来的一个词语就是“金手指”。</p>
他甚至感到“旧日”在不断地启示自己，如果按照Op.的编号方式计数，大约再现到一百多号，并让其中的大型作品比例更多，以及保证足够的演绎频率和质量，自己就能升至第五重或第六重门扉，成为堪比波格莱里奇那样的存在了！</p>
三年时间太吃紧，但短则五年长则十年，等自己的乐团走入正轨，实现这一切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高效推进就行！</p>
范宁的情绪不可避免地高涨兴奋了一阵子，但当前些日的一些画面接续闪过后，他逐渐皱眉冷静了下来。</p>
不对，这其中很可能有问题。</p>
金手指？现实的遭遇怎么可能跟那些小说一样？</p>
朴素的三段论演绎：</p>
如果手机短信提醒和彩窗上的记载来自“旧日”；</p>
器源神又存在严重污染；</p>
那岂不是...</p>
“尽可能再现音乐”的指示存在污染！？</p>
“还是不对，还是不对，怎么连我穿越过来后最重要的指示都被自己推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