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跟着他走到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出租车来的时候,顾漠替他拉开车门,她坐进车里,看着顾漠依旧站在外面:“顾漠,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顾漠笑着摇摇头:“我还要回i,有点事。”
“啊,那我可以陪——”
“等会到家之后,早点睡。记得给我发个到家的消息。”顾漠的声音难得温和,并没有带着轻佻,而是很认真。这样的语气让鱼鱼没法再说什么,只是垂眸低低地说了声恩。
“那你别回去太晚啊。”鱼鱼担心地看着顾漠。
“恩,谢谢鱼鱼。”顾漠温和地回答,然后跟司机打了招呼:“开慢点,晚上开车,路上安全为重。”
鱼鱼感觉刚才的顾漠有点莫名的孤单,出租车开走后,她回过头看着顾漠,他有些寂寥地插着兜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面,绿灯亮起,身边的人在陆陆续续离开,他没有走。
随后,顾漠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鱼鱼感觉很难过也很无力。
可能是因为在乎顾漠,顾漠有什么样的情绪,都会很深地影响到她。
可是顾漠并没有讲他为什么难过,刚才喝荔枝味的酒时,好像在想什么人,身上的气质也变得忧郁又温柔。鱼鱼的直觉告诉她,那并不只是普通的一位故人。
顾漠刚才的温柔来得短暂又无端,他在红绿灯下发了很久的呆,终于在红绿灯第六次变成绿灯时如梦初醒,漫无目的地走到便利店,买了一罐荔枝味的酒。
刚才鱼鱼的身上因为喝了荔枝味的酒,原本身上甜橙的气息被起泡酒浓重的荔枝味道掩盖,而且她还穿着白裙子。所以顾漠那一瞬间,不得不语气变得温柔。
但也只是一瞬间,鱼鱼不是她。
顾漠哂笑,坐在便利店前面的座椅上,喝完了那瓶酒。
鱼鱼趴在车窗边上,午夜的晚风吹得很舒服,街道是橙黄色的,人来人往很热闹。
突然路过小吃一条街,她鬼使神差地叫了停车。
司机回过头:“在这儿停?”
“恩,”鱼鱼道,“我饿了,谢谢师傅,就这儿靠边吧。”
鱼鱼不饿,但是她就莫名其妙不想回去,而且这儿很热闹,她不会觉得冷或是孤单。
市警局。
“林队,还不走啊。”江晖敲了敲林榭的办公室门,没得到应允就推门而入:“上个案子今天刚结,我让兄弟们今天别加班了,早点走。”
“恩。”林榭抽着烟,头也没抬,专注地翻看案宗。
江晖关上门,嗐了一声:“林队别看了,都快十二点了,跟大家一块儿去吃夜宵吧。”
林榭抬起头蹙眉:“你说什么?”
“上个案子大伙一起忙活半个多月了,这不是刚结么,大家其实都想感谢感谢你,”江晖倚着门,叹了口气,“都能看得出来,你其实对兄弟们都挺照顾的,就是脸又冷又臭,也不能怪他们怕你了。大家想请你吃宵夜,又不好意思开口,很明显我猜拳输了,就冒险过来请你了。”
林榭再次垂眸,弹了弹烟灰,不屑地挑了个眉:“如果我是你,我会自告奋勇来当说客,前提是每个兄弟贡献一桶方便面加卤蛋和香肠。反正你不怕我。”
“还是林队了解我。”江晖没瞒着,哂笑道:“林队你就去吧,大家都想你去。”
林榭缓慢地抬起头:“都想我去,我就得去了?”
“吃什么都行,都听你的,”江晖拍了下额头,“咱们俩可是过命的交情,要是请不来你,我回头还得请大家吃螺蛳粉,那办公室得多瘠薄臭啊,这不是林队你最讨厌的吗。”
林榭把烟掐了,动作顿了顿:“这个很好吃吗?”
“?”江晖没反应过来林榭在说什么,“你说螺蛳粉?”
“恩。”林榭面无表情。
“别人我不好说,但林队你肯定不喜欢。”江晖摇摇头,“最近在我们队火起来的,太臭了,值班室困的时候就来一碗,瞬间清醒,比我提出的看恐怖卷宗提神醒脑多了。”
“我怎么不知道。”林榭盯着他。
“拜托,我们也是要命的好吗,林队您有生活洁癖谁不知道啊。”江晖叹了口气,“全警局最精致的男人就是你了,谁敢在您在的时候吃螺蛳粉?”
江晖一直很佩服林榭的一点就是,明明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但在出外勤的时候,首当其冲的永远是他。
当然,出完外勤用洗澡水最多的也是他。
可以看出,林榭真心对得起这声支队长。
但是,现在不是出外勤,林榭居然问他螺!蛳!粉!
江晖迅速思考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寂静。
林榭吐了口气:“去跟兄弟们说,我去。”
“得嘞!”江晖得到指令就转身欲走,结果下一秒又被林榭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林队?”江晖立即转身。
“地方你们挑,挑好的,我请客。出去的时候顺便告诉大家,办公室可以吃螺蛳粉。还有,全体队员两分钟内下楼。”林榭直起身。
“遵命!”江晖笑了笑,随后冲出办公室门外。
这个季节夜宵吃小龙虾的人特别多,大家都是穿着私服开着私家车去的,一群人烟火气十足,唯独为首的那个人腰杆挺得笔直,一点也不沾染烟尘的样子。
林榭很少做便衣任务,因为身上的气质实在与俗世不太搭。不像其他队员,该正式的时候正式,该不正经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不正经。
林榭唯一一个与这群人同流合污的点大概就是抽烟,不过警局没几个人不抽烟。
十多个人刚好拼一个圆桌,林榭不参与点菜和唠嗑,纯属是来给面子的。江晖抽着烟,点完几个大菜之后,随口问了一句:“林队还要加点什么吗?”
这句话问是肯定要问的,相当于结案的时候走流程,但是每次问类似这种话——比如平时不去楼下警局食堂吃,大家集体点外卖的时候,林榭都是一句“不用”或者“随便”。
今天也照常,林榭吐了口烟圈,下意识就是一句“不用。”
江晖唔了一声,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这些,谢了。”
“等一下。”林榭两根手指夹着烟,嗓音微微有些哑:“再来几份螺蛳粉吧。”
服务员啊了一声,忙问:“要几份?”
全员寂静,直勾勾地盯着林榭。林榭不紧不慢:“要吃的报个数。”
大家维持着震惊的脸色,机械地自主报数,服务员记录下份数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