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挺了七年半,最终还是死了。
当天夜晚。
许蓝今天一整天心情都特别好,之前做的项目获了奖,晚上傅绅请客吃饭,很多同学都去了。她和鱼鱼都喝了酒,晚上打车回来的。
到了门口,许蓝觉得自己可能喝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沈问站在她家门口。
“我是不是太久没见着沈问了啊,”许蓝远远地叹了口气,“出现了幻觉。”
“好像不是。”鱼鱼一脸懵逼,“我也看到了。”
“啊?”许蓝一怔,随即喜笑颜开地加速往目的地跑去,在沈问跟前停下:“哥哥怎么来了?”
还没等沈问开口,许蓝有点坏坏地笑着靠近他,两手背在身后,声音软软的:“是不是太久没见到我了,哥哥实在想我啊。”
沈问突然很用力地把她扯到自己怀里。
“?”许蓝两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有点错愕:“哥哥?”
沈问的呼吸很重,但是和平时不太一样,周身莫名散发出一种沉重且没有安全感的气息。
他的下巴抵在许蓝的发顶,声音很低:“许蓝。”
“怎么了啊到底。”许蓝用了点力气推开沈问,“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许砚出事了。”沈问闭了闭眼睛,像是狠下心决定了什么事情似的,没再多欺骗:“他死了。”
许蓝瞬间清醒了,整个人从下身一直到后脑勺都是拔凉拔凉的,像是一瞬间从火山掉进了冰窟窿一样,空洞洞的冷。
她双腿发软,几乎是一瞬间往下跌,沈问赶紧扶住她,声音紧张又心疼。他皱着眉:“许蓝。”
许蓝感觉喉咙口像是充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看不清东西,意识就这么模糊了。但是她不得不清醒,因为强烈的疼痛在侵蚀着她,那是直击心脏的猛烈剧痛。
她花了五分钟调整呼吸,身体依旧是冰凉的:“沈问,带我走。”
沈问心疼地蹙着眉:“现在吗。”
“对,现在。”许蓝偏过头,“——鱼鱼,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一个人。”
鱼鱼欲言又止。
沈问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可是鱼鱼没办法放心。
因为许蓝的光熄灭了。
车上,许蓝和沈问都没有说话。沈问难得开车分心,每一次都是因为许蓝。
许蓝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但是每一次去医院的恐惧感和眩晕感,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她从昏厥中清醒,听到那个消息的一瞬间除了猛烈的悲痛居然还有令她感到恶心无比的轻松,她觉得自己是疯了。
四肢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长久地坐姿使她不适。终于忍不住换了个动作,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四肢的血液再次开始流动,但随着身体再一次的僵硬,血液好像又冰冻起来。
七年来囫囵吞下的一些情绪将要释放,许蓝在忍。心里的烦躁马上就要盖过悲痛,她的脸上依旧是平平淡淡。许蓝死死咬着下嘴唇,唇缝间渗出的红色血液提醒她自己还活着。
明明周围都是空气,她却觉得无法呼吸了。头也有刺痛感,因为窒息般的缺氧。许蓝想要砸东西,却很安静地在崩溃。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更大的崩溃在等着她。心疼本就是可逆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也会不断地重复发生。
她尽全力调整了一下,浑身依旧是冷的。
“什么时候?”许蓝终于开了口,平平淡淡,似乎是平常语气,又像是没了灵魂。
“今天下午。”
“通知她了吗?”
沈问很快反应过来许蓝说的是蓝臻。他顿了一下:“通知了。目前没有来。”
许蓝点点头,面无表情:“我知道了。没关系。我会处理的。”
医院门口。
许蓝自己解开安全带,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跳下车。沈问紧随其后,许蓝却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
“我之前对鱼鱼说了什么,沈问,你还记得吗。”
沈问一愣。
“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一个人。”
沈问蹙眉:“不行。”
许蓝轻笑:“别这样。”她眸子随着眼底最深处的笑意,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她往回走了几步,抱住沈问:“没关系的,相信我。在这里等我,我肯定会回来的。”
沈问两手紧了紧:“那我等你回来。”
“恩。”许蓝笑了,“在原地等哦。不许走,一定。”
那个时候沈问也不知道,他要在原地等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