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的，我从来，没有去过下界。”</p>
白辉夜用力摇头，一脸诧异地看向宫司，随即又转头去看神谷川。</p>
小神姬湿漉漉的眸光令人有些不忍直视，但神谷却还是默默点头，把初见白辉夜时讲过的一句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在下界，流传有你的故事。”</p>
此前的一项疑惑，现在倒是因为宫司的话而解开了——</p>
辉夜姬是真的去过下界。</p>
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与之相关的记忆。</p>
宫司：“你被接回来以后，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情。上一任宫司曾经交代过我——如无必要，无需告诉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要在你返回月宫的五百年后，重新放逐回下界。”</p>
没有必要告知辉夜姬曾经发生过什么。</p>
大概是为了避免她探究真相，避免影响对辉夜的下一次放逐。</p>
确实是冷冰冰，非常“月之民”的事情处理方式。</p>
不过，由于黑辉夜的出现，宫司也意识到辉夜姬身上还隐藏着莫大的秘密。</p>
这时候道出真相就显得有必要了起来。</p>
白辉夜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p>
还是神谷川替她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p>
“为了放逐污秽。”</p>
“不对吧？要说污秽，月之暗面的污秽可比下界强烈多了，甚至都凝成了实体，可以将你们的月城摧毁。我觉得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脚。”</p>
宫司沉默，她应该也觉得神谷的话有几分道理。</p>
末了，她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只是被前任宫司这样交代和吩咐过——放逐辉夜，就是在放逐污秽。”</p>
至于前任宫司，大概也只是被前前任宫司这样交代过而已。</p>
月民们的思维是直线式的，没有情感，更加不会撒谎。</p>
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放逐辉夜，就是在放逐污秽”这句话有问题。</p>
既然这句话是对的，那么按照原定计划放逐辉夜姬，就是有利于月宫的，就是正确的事情。</p>
还有，月之民居住于月宫之上，自持无欲无求无垢，他们自视甚高，对下界存在很大偏见，认为下界就是藏污纳垢的所在。</p>
或许是将这一点和“放逐辉夜”联系了起来。</p>
而月之民又素来注重“结果正确”，不管过程如何，但结果是正确的这一点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p>
这样久而久之，或许导致放逐辉夜姬的真实原因出现了扭曲和偏差。</p>
“可能月宫最开始放逐白辉夜，要放逐的那些所谓污秽，与情感还有下界都无关，而是关联着月之暗面的。”神谷川这样想道。</p>
虽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p>
月之民们确实口无遮拦，但神谷川是有感情的。</p>
白辉夜现在看起来已经足够难过和可怜了，他不想再刺激对方。</p>
于是，神谷暂时转变了话题：“那你刚才说的迦具夜比卖命又是怎么回事”</p>
在日语里，“迦具夜”与“辉夜”的发音相同。</p>
而“比卖”则是“姬”，也就是“公主”，通常出现在一般神女们的正式名讳之中。</p>
最后，“命”是对神明的尊称。</p>
在神谷所了解的神话知识里，很多时候都将“迦具夜比卖命”与“辉夜姬”视作同一尊神明的。</p>
宫司：“根据月宫资料的记载，迦具夜比卖命曾是与月读命一同存在于月宫的神明，曾辅佐月读命治理月宫。但在月读命失踪之后，迦具夜比卖命也同时下落不明。”</p>
“过了一定的时间，迦具夜比卖命重新出现在了月宫之中。而祂再度现身时，已经是如今辉夜的状态了。”</p>
“辉夜相较于曾经的迦具夜比卖命，少了几分身为神明的威严。所以，根据此前了解的资料典籍，我一直认为，辉夜就是丧失了记忆的迦具夜比卖命。”</p>
神谷川：“但因为另一个辉夜的出现，你现在又不这样认为了，对吧？”</p>
“嗯。”宫司点头，“根据资料，迦具夜比卖命作为辅佐月读命的下位神明，原本是不存在神骸骨的。但辉夜重新出现在月宫时，她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份神骨。”</p>
“没有人能说清楚她身上的神骸骨是从哪里来的，就连当时的辉夜也说不上来。”</p>
听起来，在月宫曾经的历史之中，月之民曾对辉夜身上的神骸骨进行过调查。</p>
但没有得到结果。</p>
而白辉夜自身对于这段记忆，自然是已经不记得了。</p>
最终，月之民们认为迦具夜比卖命之所以会失踪，就是为了获取神骸骨。但接纳骨的过程之中可能出现了某种难以预料的问题，所以才导致祂变成了如今的辉夜。</p>
宫司：“我看过一份资料，上面明确记载过，月读命的身上有两条神骨。”</p>
“两条？”神谷川把眉头微微皱起。</p>
“嗯，两条神骨分别被称作盈月与晦月。”</p>
如果未来发展不出意外，神谷川也将会持有两条神骸骨。</p>
不过他将会靠着外力，也就是神话素材【两面宿傩的木雕】来实现这一点。且，他未来容纳的两条神骸骨，可以通向不同的神明权柄途径。</p>
而月读命的情况听起来并不是这样。</p>
月读命的两条神骨，听名字似乎都和月相变化有关，对应月亮阴晴圆缺的不同形态。</p>
估计权柄也都是与月亮和黑夜权柄相关的。</p>
祂能有两条神骨，估计靠的也不是外力，而是靠着自身的伟力。</p>
月读命到底是伊邪那岐最出众子嗣“三贵子”之一。</p>
重新梳理一下现在的相关情报——</p>
月读命有被称作盈月与晦月的两条神骨。</p>
而曾经的迦具夜比卖命，并且以辉夜的状态重新出现在月宫后，身上多了一条神骸骨。</p>
而现在事实又证明，辉夜有一黑一白两个。</p>
作为月之民，宫司确实没有多少情绪，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这并不意味她蠢。</p>
她是能够结合实际，将所知的一些可能有联系的情报给敏锐地关联起来的。</p>
神谷川：“所以，你认为辉夜身上的神骸骨来自于月读命，而且另一个黑辉夜身上，也有一条曾经属于月读命的骸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