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神谷这边，经过刚才的调查，他已经清楚这些污秽是从困住东渡者的“那个地方”来的。</p>
那一侧的污秽气息想必非比寻常。</p>
即便有夜食的分界挡着，依旧能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渗透过来月之暗面，又通过日积月累，将月之暗面变成了现在所看到的这样。</p>
这一信息，让神谷的心里不免又生出些猜想来——</p>
或许制造出夜食分界的月读命本身也很清楚，那海量的夜食力量确实封锁住了“那个地方”的直接威胁，但却拦不住污秽力量的缓慢腐蚀渗透。</p>
或许不管是白辉夜，还是黑辉夜，本身都是月读命为了处理这些渗透过来的污秽而留下的“工具”。</p>
两个辉夜姬具体被赋予了针对污秽的何种使命，现在还无法正式确认。</p>
但如此一来，就能够解释为什么白辉夜能如此自然地处理掉污秽了。</p>
她本来就是为此而生的。</p>
“辉夜，你确定你能重新净化这些污秽了吗？”</p>
回到月宫与月之暗面的交界附近，神谷这样问道。</p>
“真的，我们月之民不会撒谎。”</p>
面对问话，小神姬倒是信誓旦旦。</p>
见她这样讲，神谷给出了应允：“好吧……那和刚才一样，你要是感觉身体不适，就及时停下来。一定量力而行，适可而止。”</p>
神谷川此行来月之暗面的目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p>
首先，最重要的是验证月之暗面的“核心威胁”是否还被月读命的力量封印着。</p>
这一点在看到汹涌如同汪洋的夜食分界后就可以下定论了。</p>
其次，他还需要对暗面这里的污秽黑气，还有潜藏在这里的黑辉夜进行处理。</p>
二者都属于月之暗面里浅层次，但对与月宫而言又真实存在的威胁。</p>
按照先前与月之民们立下的约定，只要解决掉这两个威胁，神谷川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月宫的宫司。</p>
所以，净化的工作还是要做的。</p>
从白辉夜的身体周遭再一次激发出那种带有宁静凉意的纯粹华光。</p>
圣洁的辉光触及黑暗，和之前一样将那些污秽腐朽融解吞噬。</p>
在此过程之中，神谷川只是安静地守在辉夜的身边，静静观察。</p>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将目光从白辉夜的身上移开，看向远处。</p>
月之暗面的污秽黑气，经过了两次的净化，虽然明显有变淡一些，但依旧还是带着那种沉甸甸的压迫感。而距离两人稍远的位置，有污浊的暗流开始涌动起来，盘踞在那边的黑色，像是浓稠的滴露一般汇聚。</p>
“辉夜，停下。”神谷川开口，叫停白辉夜的净化进程，“有东西过来了。”</p>
“嗯？”</p>
辉夜听话地停下动作。</p>
顺着神谷现在的视线方向看去，那个方向的黑色气息开始疯狂地旋转、交织，并且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p>
旋涡中心，仿佛是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深渊。它旋转得越来越快，发出低沉而诡异的呜咽声，周围空气、光线乃至声音，都在接近它的瞬间被无情地卷入其中。</p>
随后，有东西从旋涡里出现。</p>
只见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从一片浓郁的黑色之中拉扯出来。</p>
赤红如火的裘衣，乌黑色的墨玉枝，乌黑的姬发式，头顶悬着绛紫色的龙首玉，还有那张生得同白辉夜一模一样的脸庞。</p>
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些污秽腐朽的气息包裹缭绕。</p>
那个黑色的辉夜姬。</p>
进来暗面这么久，她终于现身了。</p>
与上次见到黑辉夜的时候一样，她在意的似乎只有白辉夜，基本无视了神谷川：“你居然敢自己到这里来……”</p>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p>
白辉夜连忙朝着另一个自己喊话。</p>
可黑辉夜显然不是一个可以进行交谈的对象，她眼里看不见任何理性的，唯有深邃而冰冷的无尽怨恨。</p>
“居然敢到这里来，那你……就永远留下来！”</p>
不由分说，黑辉夜发起了攻击。</p>
她的火鼠裘衣飘扬，手里的乌黑玉枝条发出混沌声响，头顶的龙首玉同步转动起来。</p>
与白辉夜一样，同时调动这三样宝物，黑辉夜的身边也瞬间迸发出光辉来。</p>
不过不是那种宁静而纯粹的月华光芒，而是一种极其晦暗的光，被扭曲的暗影所侵蚀，散发着幽暗而深邃的力量，和充斥在暗面的污秽深深呼应。</p>
“待在我身边，保护好你自己。”</p>
神谷川再一次呼出茨木之手，并且拔出了两柄斩鬼名刀，同时还不忘对着白辉夜这样交代道。</p>
眼见黑辉夜出手，他自然也不会作壁上观。</p>
既然交谈无果，那就准备攻坚！</p>
真有什么话，全留到把黑辉夜拿下再说！</p>
“留下来！”</p>
黑辉夜尖声嘶吼着。</p>
污秽的黑色气息涌动，一抹不祥的暗紫色暗光从她的身上滑出，夹带着无尽的寒意与毁灭之力。其所过之处，缠绕，凝结空气，将触及到的一切皆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p>
“玛丽！”“犬神！”</p>
神谷川很干脆地将两尊神明式神全都召唤出来。</p>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p>
不知从何而来的红雾，在一瞬间沸腾炸开。</p>
血腥的红色雾气强硬冲撞上辉光与暗影交织的黑色污浊，居然发出巨大而澎湃的声响来。</p>
这声音像是玻璃碎裂，又像潮水冲刷。</p>
而在这种恐怖的冲击噪声里，还夹杂着硬质鞋跟踩踏地面的声音，刀刃摩挲的声音，缥缈而稚嫩的儿歌声。还有一种类似于神社里，连注绳上铃铛摇晃撞响的空灵声响。</p>
一袭华丽的红黑色洋裙从血色雾气的深处摇曳出来，蓬松的裙摆拖地，猎猎飘扬。</p>
几乎是同一时间——</p>
“嗷——！！”</p>
夹杂龙吟的巨兽咆哮声响彻月之暗面。</p>
极庞大，极渗人，又极威严的黑影遮天蔽日，从神谷川的身后盘踞而出。</p>
利爪和獠牙闪烁着寒光，粗犷虬结的肌肉耸动，狰狞异常。升腾的业火，腐朽的瘴气，阴润的龙蛇之息，在鳞片与长毛之间躁动狂舞。</p>
暗面这边，目前来看好像只有黑辉夜一个敌人，大概也就是A级的神明而已。</p>
但她的身上很可能有一条原属于月读命的骸骨，而且看起来暗面里尚未被净化的那些污秽，皆能够被她所用。</p>
这里是黑辉夜的绝对主场。</p>
对上她，神谷会不遗余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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