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p>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没有人来得及反应，更没有人意识到这道反击带来的后果。</p>
那炫目的银光就像是一道虚影，在穿过了战舰的钢铁和其中的无数肉体后，在遥远的虚空中传来隐约的雷鸣。</p>
阿巴顿仍旧坐在王座上，没有任何的反应。</p>
卡杨隐秘而担忧的眼神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他大概还在为之前的爆发在喘息。</p>
而与他关系最紧密的几人，也是黑色军团中代替了“四王议会”的权利组织——艾泽凯瑞恩的成员们，就更是只能眼看着那段剑光穿过舰队，消失在星空之后。</p>
而这些人中当然不包括卡杨。</p>
这个被冠以“破王者”的强大巫师，此时正狼狈的整理着自己的法术构筑。</p>
原体那基于秩序权柄的力量，在他的眼中太过耀眼，他从未见过如此肆无忌惮的力量，更是在被那段剑光扫过之余，连自己的灵魂都出现了动摇。</p>
“醒醒，艾泽凯尔！我的兄弟！”</p>
卡杨的声音在虚空中飘荡，如柳絮般不断尝试着将阿巴顿唤醒。</p>
伴生守护灵盖娅那狼一样的躯体在他的灵魂支点附近游走，卡杨知道，那是它在用身躯和爪牙威慑着任何敢于僭越的邪魔。</p>
可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p>
众神的冠冕是如此夺目，带有的权威是如此煊赫，以至于他的力量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如幽灵般远远的对其呼唤。</p>
而这种呼唤的效果并不显著，他只能等待阿巴顿自己从那个噩梦中挣脱。</p>
是的，噩梦。</p>
四神的冠冕对所有人都是诅咒，它在赋予被选中者强大的威能的同时，也从未掩饰自己赤裸的恶意。</p>
强如曾经的帝国之眼——所有影月苍狼的基因之父荷鲁斯，都在大叛乱的末期，因为无法承受冠冕的压力而陷入癫狂。</p>
就更不要说出身仅仅是一个凡人，在那些战败的叛乱军团的残骸上，重建黑色军团的阿巴顿了。</p>
但那是命运的选择，更是诸神的意旨。艾泽凯尔没有选择，更没有拒绝的余地。</p>
但凡他还想秉承荷鲁斯的意愿，向帝国和帝皇复仇，他就只能拾起那被他父亲遗落的冠冕；</p>
但凡他还想重新集合起曾经的军团，让那些投入混沌后只信仰力量的混沌领主们臣服，他就无法拒绝这来自众神的力量。</p>
于是他寻回了沉睡的复仇之魂号，也重新找到并戴上了那顶失落的王冠。</p>
他甚至在诸神的引领下，通过了无数的考验，从而获得了冠冕中那种种非人的力量；</p>
他也在经过种种神奇的经历后，终于得到了那把传说中的弑君魔剑——德拉科尼恩。</p>
他凭借着这些力量，在帝国被凡人统治后开始刻意遗忘他们的同时，在恐惧之眼内进行了无法被时间描述的漫长战役。</p>
他甚至披挂上那副来自荷鲁斯的盔甲，重新以战帅之名击溃所有存有二心的混沌领主。</p>
无数分散为混沌战帮的阿斯塔特们，被他那非人的武力所折服；</p>
曾经高贵的基因原体们，也在纷纷完成升魔后，见证了他作为诸神在凡世代言人的位置，并在他的面前许下效忠的誓言。</p>
他冷漠的见证着这一切，哪怕明知道那些混沌领主们心中的阴谋；</p>
他淡定的看着高贵的恶魔王子们俯首，哪怕这些存在在曾经生而为人的时候，是与他的父亲并肩作战的兄弟。</p>
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就是艾泽凯尔，那个所有阿斯塔特中的最强者；</p>
但这已经太晚了，谁让他们当初放弃了冠军之路，已经在诸神的允诺下，走到自己“道路”的尽头呢？</p>
恶魔王子再强大，也是诸神的化身和奴仆。</p>
而四神共选再弱小，也是诸神所钦定的代言人。</p>
前者在完成升魔的刹那，就已经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神明。</p>
凡世件的一切，从此与他们无关。</p>
命运的舞台，也注定在他们谢幕后需要新的主角。</p>
而后者则全然不同，他是诸神意志在凡间的具现，更是胸中有大无畏的勇士，在应下了诸神给予的赌约的同时，踏上成神之路的伟大灵魂。</p>
阿巴顿成功了，但也失败了。</p>
他的成功，在于他顺利的继承了他的基因之父——荷鲁斯的全部财产，继而建立了足以威胁整个人类帝国的庞大军团；</p>
他的失败，则在于从他戴上那顶冠冕开始，他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荷鲁斯所经历的所有痛苦；</p>
并且在之后的万年时间里，无时不刻的因为这种力量的代价而倍感煎熬。</p>
“成神之路啊……”</p>
无数个永夜的黑暗中，阿巴顿曾反复的咀嚼着这个充满了诱惑的词汇。</p>
他以为自己还有空间，有空间去安抚自己的部下，慢慢的在一次次对帝国的复仇中，肢解掉那个腐朽的国度。</p>
但灵魂中永无休止的窃窃私语和无时不刻的侵蚀腐化，却让他在不断的感受到来自灵魂的危及的同时，连睡眠都被迫放弃……</p>
他越来越沉默了，这一点不仅是“艾泽凯瑞恩”们知道，其实他更知道。</p>
他越来越难以平复内心的情绪了，因为有的时候他也会在那潮水般永无休止的幻觉中怀疑，这些情绪中究竟还有多少属于自己……</p>
而这还要仰赖诸神“庇佑”，没有让他在征战中遇到真正危险的敌人。</p>
他只是浅浅的汲取着冠冕中最外围的力量，就“幸运”的从过往几次致命的敌人手中夺取了胜利。</p>
他以为自己还有时间，让他能找到众神藏在宇宙中的秘密。</p>
但加尔文出现的消息就像是一道为他而生的警钟，在不大的声音中已然让他提起了最大的警惕。</p>
可他还是失算了，从诸神的旨意突兀的降临到恐惧之眼开始。</p>
他以千年为单位去经营的黑暗远征，就被毁灭大能的旨意强行提前；</p>
而更加令他感到恐惧的，则是在这道旨意降临后，来自他灵魂中的冠冕的苏醒和燃烧。</p>
嗯，如果他现在还有感受恐惧的权利的话。</p>
他更强大了，但也更疯狂了。</p>
诸神力量就像是一道带有死线的催命符，在强行“赠予”了力量后，进一步的灼烧着他所生无多的理智。</p>
而如今坐在王座上的这幅躯壳下，就连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卡杨，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意志在主导。</p>
“醒醒……艾泽凯尔……”卡杨还在呼唤，而舰队后方的震荡已经传来。</p>
他甚至不需要等待复仇之魂的憎恶智能报告，就能从感知中看到那被摧毁的星门之下，又增添了多少属于军团战士的亡魂。</p>
他们永远都回不来了，除非诸神降临，否则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亚空间中找到出路。</p>
军团倾尽家底带出来的舰队，也在这毁灭性的一击中至少损失一半。</p>
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法库斯·凯博，那个从军团时代就站在阿巴顿身边的战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