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棉纠结过年要跟姜时晏回家见爸爸,还是另找时间再去拜访,路永璋的电话就打来了。
英国那边是深夜,这也是她没有主动给爸爸打电话的原因之一,没想到爸爸主动打了过来。
路棉原本坐在姜时晏怀里,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扣住腰肢无法动弹,只好调整了一下坐姿,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接通了电话,关切道“爸爸,你跟妈妈和好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叹息,路棉心头一紧,表情都僵住了。
难道妈妈不肯原谅爸爸?
路永璋娓娓道来“你妈妈拒绝我了。我跟她解释清楚了,她应该也相信了,但她说现在的状态很好,不想做出改变。”
路棉正要安慰爸爸,他接着说“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当初追你妈妈就不容易,打败了一群实力强悍的情敌才跟她在一起,眼前的困难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打来电话就是跟你说一声,爸爸短时间内可能不回国了,在英国陪你妈妈,直到她肯重新接受我。棉棉,祝爸爸好运。”
路棉表情几经变化,前一秒还担心坏了,这一刻又觉得好笑。
“爸爸,你加油,我等你的好消息。”她握拳鼓励道。
父女俩结束了通话,路永璋望了一眼酒店窗外的夜空,安心地睡下了。
他和荣绘解除误会后,荣绘并没有太大的表示。他现在的身份是她的前夫,自然不好意思在荣谦家里住下,于是在距离荣家不远的一家酒店住下了。
路永璋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伦敦仍然是大晴天,今天的风刮得比昨天大,气温也稍低了一点。
他在酒店吃了一个简单的早餐,然后散步一般走了快二十分钟,到了荣谦的家。
——
荣绘穿得严严实实,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弟弟荣谦。今天是她去医院做复建的日子,正好荣谦调休,就由他带她去。
荣谦昨天已经从妻子那里听说路永璋来英国了,因为当时是路永璋和荣绘两人单独谈话,alsa没听到,所以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荣谦逮住机会问荣绘“听说姐夫昨天过来了?他来找你做什么?”
“你叫他姐夫?”荣绘正在调整脖子上的丝巾。
哪怕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每次出门她也会认真打扮,有着不输从前的魅力。
荣谦轻咳一声,改了口“路先生,他怎么会突然过来?听说你们昨天谈了很久,都说了些什么?”
荣绘对着玄关的全身镜照了照,声音平静“没什么,他已经走了。我收拾好了,我们出发吧。”
荣谦推着她出门,谁知还没走两步就撞见了路永璋。荣谦垂眸看着姐姐的头顶,她刚才不是说路永璋已经走了吗?
荣绘一愣,她确实以为路永璋已经回国了。
昨天他解释了那么多,她心中虽有些许释然,可终究是过了太久太久,没办法做到一下子回归到从前,所以她昨天跟他说话时态度并不好,甚至称得上冷漠。而路永璋在说完那一句“你不需要做任何改变,需要改变的人是我”,转身就走了。
她都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他就那么消失在自己眼前。
夜深人静时,荣绘忍不住想,也许路永璋解释清楚后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然而,此刻他却出现在她眼前,穿着挺括的黑大衣,双眼凝视着她。
她不禁想到读大学的时候,在一个冬日的早晨,路永璋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在她宿舍楼下,怀里揣着她爱吃的包子。因为包裹得严实,拿出来时还热气腾腾,散发着酱肉的香味,正是她最喜欢的那家早餐店的包子。老板每天限量供应,每次去吃都要排很久的队,去晚了就吃不到了。只有早上没课的时候,她才会跟室友去那家早餐店。
路永璋盯着她的脸“你们这是要出门吗?那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
荣绘从回忆里抽离,一时没反应过来。荣谦说道“要去医院。”
路永璋看了看荣绘的腿,心中了然,便没有多问。
荣谦看看自己的姐姐,又看看路永璋,感觉这两人之间的相处怪怪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
荣绘侧眸看着他“还不快去开车,再晚一会儿又要耽误医生的时间。”
荣谦这才松开轮椅把手,转身朝车库走去。
人走远了,路永璋开口道“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虽然妆容精致,眼里却透出一丝疲惫。
荣绘抿了抿唇,她昨晚想了很多,确实没怎么休息好,但她没明说,敛下眼眸,说“还好。”
过了会儿,荣谦把车开出来,停在荣绘旁边。他下了车,想要像往常去医院那样,先把荣绘抱上车,再把轮椅折叠起来,放在后备箱。
然而,当他准备抱起荣绘时,路永璋忽然说“是要把她抱上车吗?我来吧。”
荣绘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路永璋就动作迅速地弯腰抱起荣绘,把她放在后座,然后用毛毯盖好她的腿,以防受凉。
荣谦动作慢了半拍,等他回过神,路永璋也坐上了车。
他这是……要一同去医院?
荣绘终于忍不住了,对路永璋说“其实你不用这样,你的意思我知道,给我点时间好吗?”
路永璋握住她的手,像昨晚那样用力,脸上带着笑。到底上了年纪,笑起来不如年轻时帅气,眼角有几道明显的皱纹。
“不用哪样?我早该过来的,之前是因为有误会在,怕你见到我心情不好,所以没敢过来。现在好了,那些误会都不存在了,我会陪着你,直到你康复,再次站起来。”哪怕无法正常行走也没关系,我当你的双腿。
后面一句话有点不吉利,他没有说出口。
路永璋话语直白,荣绘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都发烫,还好耳朵掩藏在长发里。
荣谦压下心头的疑惑,放好轮椅后,开车载着两人前往医院。
这是路永璋第一次陪同荣绘做复建,先由主治医生检查一番,然后在两位医护人员的帮助下进行练习。
两边的横杆是适合荣绘手扶的高度,她脱下了碍事的棉服,穿着里面单薄宽松的衣衫,两只手撑在两边的横杆上,双腿弯曲,勉强站立起来。额头很快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再精致的妆容都掩不住她痛苦的神色。
路永璋看到她两只手在颤抖,手背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骨节泛白。
可想而知,这个过程有多艰难。
路永璋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帮她一把。荣谦见惯生死,面对这种场面很平静,并且在看出路永璋的意图后,伸手拦住他“她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向前迈进一大步,之前更痛苦的都熬过来了,你不要添乱。”
“可是她……”
“我是医生。”
四个字,就将路永璋钉在原地,他远远地看着荣绘。
不足两米长的距离,她走了足足半个小时,好几次差点瘫软栽倒,到最后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想到荣谦刚才说的,之前更痛苦的都熬过来了……
路永璋不敢想象,荣绘是怎么挺过来的。
在医护人员的指导下,荣绘完成了一组练习,还要再做其他的练习,路永璋帮不上忙,在一旁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荣谦跟他聊了几句,终于了解了他来英国的目的。
他就说嘛,荣绘对他的态度怎么会忽然转变。要知道,以前路永璋打来电话,荣绘说话时总是冷冷淡淡,哪儿会像现在这样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