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了声,撑着地板爬起来,盘着腿呆坐在地上,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背靠着沙发边缘。
林书山让她慢慢考虑,她需要考虑什么?跟他在一起吗?
不可否认,她确实对林书山有好感,甚至还有一丝丝超过朋友范围的……喜欢。这是她对其他男生没有的感觉。难道就因为这个,她就该答应跟他在一起吗?万一在一起后发现两人性格不合适,还是更适合当朋友呢?她可不想尝试失恋的痛苦。
宋颂调整了一下姿势,两腿并拢,手臂抱着膝盖,忍不住想到了父母,从她懂事开始,印象中爸爸和妈妈明明很恩爱,最后却因为性格不合离婚。现在妈妈组织了新的家庭,爸爸也没有再娶的打算,两人成了见面都不会互相打招呼的陌生人。
感情都是会变质的。
这么多年,她没有喜欢上谁,大概是潜意识受到父母离婚的影响,认为爱情并不能长久。
跟林书山做朋友的感觉很舒服也很安全,一旦两人的关系改变,她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她脾气不好、经常任性,还很粘人,林书山那样沉闷的性子,未必能忍受她。可能他喜欢她的时候,觉得她怎么样都可爱,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刚才那条消息宋颂没有回复,林书山有点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打来了电话。
犹豫了好一会儿,宋颂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到那边的人问“你到家了吗?”
宋颂悄悄舒口气,尽量用正常的声音说“到了。”
林书山“你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早点休息,晚安。”
宋颂“……”
为什么林书山能这么镇定?!好像主动表白的人不是他一样!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心乱如麻?!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公,平!
宋颂盯着手机界面,恨不得顺着电线爬过去质问林书山,然而她也只是敢隔着屏幕耀武扬威,如果林书山出现在她面前,她指不定怂成什么样子。
她下巴抵着手臂,有点出神,这通电话打过来,她以为林书山会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或者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他只字未提,她也就不好说出那些顾虑。
林书山突如其来的表白,直接导致宋颂彻夜失眠,第二天早上顶着黑眼圈爬起来,涂抹了两层遮瑕都差点遮不住,脑子也闷沉沉的,像是宿醉后醒来的感觉,伴随着轻微的鼻塞,并不好受。
幸亏地铁永远不会堵车,宋颂得以准时到公司,要是住以前那个地方,搞不好会迟到。
隔壁桌的同事眼尖地看出她的脸色不好,滑动着万向轮椅子过来“你也真够有意思的,休半天假,怎么反而看着更累。”
宋颂扫了一眼办公厅的其他人,他们刚结束一个项目,昨天下午放半天假,大家今天回归岗位都精神抖擞,仿佛马上就能投入下个项目。只有宋颂,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地垂着脑袋,不停打哈欠“别提了。”
同事笑了笑“我知道,出去玩乐了吧。”
宋颂趴在桌上,刚准备打个盹儿,余光就扫到主管踩着高跟鞋进来的身影,立马坐直了身体,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主管路过宋颂的座位,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紧接着把一个蓝色文件夹放在她桌上“把这份文件翻译出来,下午下班之前拿给我,明天早上开会要用。”
宋颂努力睁大眼“好的。”
主管走后,宋颂立马跑到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特浓咖啡,准备靠这个撑过一天。
真正投入到工作中,宋颂倒是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一整天下来,她的大脑都处在高速运转中,半点不敢松懈,赶在下班前处理好了主管交代的任务。
她刚打完卡,手机就响了起来,终于不用强撑着精神,宋颂眯着眼睛接起来,拖长音调“喂……”
“你下班了吗?我刚好没事,去接你吃饭?”
林书山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宋颂就瞪圆了眼睛,抬手拍了下额头,大脑被工作占据,她差点忘了昨晚那件事。
这、这么快就要面对吗?她不要!
“没有,我还没有下班,我晚上还要加班,你不用来接我了。”宋颂出了公司,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因为撒谎心虚,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自然没看到林书山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马路边。
林书山坐在车里,手里举着手机,透过挡风玻璃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没有拆穿她的谎言“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宋颂挂了电话后长松口气,她以为自己撒起谎来能脸不红心不跳,谁知会胸闷气短,难受到极点。
她握紧手机,暗自决定在她彻底想清楚之前,还是躲着点林书山为好,她怕见到他就更没办法冷静思考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宋颂的状态都不怎么好,林书山也没再打来电话约她吃饭,但她仍然紧绷着神经,片刻不敢放松,因为她知道问题摆在那里不解决就永远不会消失。
跟她关系好的几个同事都看出她心情不好,中午一起吃饭时,其中一个同事就说“宋颂,你最近怎么了?总感觉心不在焉的,年终考核还没到呢,你可千万不要松懈。”
宋颂夹起一根小青菜,没什么食欲,以手托腮,说“我呀,大概是更年期到了。”
同事“……”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宋颂已经有半个月没跟林书山联系,林书山也没有联系她,她开始觉得有点不安。
林书山联系她时,她因为没考虑好而紧张得不得了,可当他不理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更不好受。
妈的,大猪蹄子,表完白就把她晾在一边不管不顾,她不去找他,他就不能主动过来找她吗?
宋颂早上出门上班时太生气,没留意天气预报,下午快下班时忽然下起了大雨,雨点砸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伴随着狂风,路边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她绝望地望着窗外,想到家里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没收,她也没有带伞。
下班后,她裹紧身上的风衣到一楼大厅,同事们都撑着伞离开,问需不需要捎带她到地铁站。
公司距离地铁站有一段路,眼下雨势太大,两人共用一把伞不是很方便,她不想麻烦别人,于是决定打车回家。
刚在手机上打开约车的软件,一辆熟悉的车驶入视线,停在公司门口。而后,驾驶座的车门推开,林书山撑着一把雨伞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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