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越转身,盯着他今日格外言简意赅的属下,仿佛透过这副皮囊,能看见大越禁宫内的含光帝姬,她的心,在想什么?
他缓缓吐出三字,像是要将人吞噬的气息环抱雕梁,温柔而暧昧,“半月了——”
午夜的风,带走半月南柯,榻上昏睡的人,忽的睁开眼睛。
那眼眸本最为清明,带着上位者无声的威压,只一眼,便叫人如临酆都,如溺死般奔溃。
如今——倒泛着污浊。
他脑中闪过一阵阵血光,走马观花般,再一霎,便是无尽的黑暗。
“陛下——”和越抱盏而跪,幽幽递上清茶,“您,润润嗓。”
景帝习惯性接过,刚喝下一口,就被入口的冰凉强拉入清醒,想一把掷碎茶盏叫外头守卫入内,却被和越死死夺住,他衣袖一翻,景帝闷声躺下。
和越没有给景帝说话的机会,笑意极浅,声若九幽传音,只足够他二人听清——
“臣等您许久,这茶都凉了,陛下勿怪。”
“葭月朔望,是陛下生辰,臣赠您半月梦魇,半月安枕,您……欢喜吗?”
“不对,臣忘了,那日是臣的生辰,而非陛下的。”
和越越说越有兴味,“臣知道您该骂臣居心不轨了,陛下有所不知,这半月里,监政者为谁?”
他轻抖衣袍,借两盏红烛之明站起,踱步到床尾那根将尽的微光前,对着景帝掐灭星火——
“既垂死挣扎,不如——死的痛快。”
殿内是一盏琼光的盛宴,是和越一人的独角戏场,是硝烟未起,博弈无声。
“自前朝朝阳,温淑两位帝姬后,本朝竟是——”
他不厌其烦地跪下,将四字递入景帝耳边,“含,光,帝,姬。”
含光帝姬,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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