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过年还差二十多天的时候,沈家来了一位稀客。那日一大早,俊杰刚走出门,就发现风尘仆仆中,两辆车一路颠簸着朝自家的方向驶来。
茶山一向安静,平时别说是汽车,就连马车也很少见。俊杰正自纳闷,车已经开到门前。从车里下来一个身着制服的中等个子的警长。俊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保长也从车里下来,陪着笑躬身向警长介绍,“汪警长,这位就是沈家二少爷。”
那个叫汪警长的中年人冲他点点头,看上去还算和气。俊杰并不认识他,但既然人家已经到门口,他便将他们客气的让进屋里。
沈家虽然是单纯的生意人家,但是,一直以来,和政府一些官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来往。虽然这几年沈老太太当家,家里早已没有了沈老爷在世时的热闹,加上修杰不太喜欢场面上的热闹,俊杰又在读书,以往交往逐渐淡了下来,但沈家在当地仍旧多少有些影响力。
当俊杰告诉沈老太太县里警长来访时,老太太沉吟半响,淡定的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姑且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吧。”
汪警长就坐在外院子的凉亭里,雨晴已经沏好了茶。沈老太太笑着走上前来,“不知警长屈尊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汪警长一看沈老太太端然坐在桌前,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举手投足之间自由一种从容的气质,心里便生了几分敬意,他微微一笑说,“贸然打扰,还望沈老夫人见谅。汪某公务在身,也就不绕弯子,实话实说。最近,有人举报说沈家和山里土匪有来往,并私自给他们提供粮食,鄙人并不相信,但人家说的有凭有据,所以只好奉命前来,看看情况是否属实。”
沈老太太沉吟了一下,说,“前段时间,因为土匪绑了我沈家的人,为了让他们放人,我们是拿了一些粮食与他们交换,这些嚼舌根子的也不知是什么用心,居然就变成我沈家勾结土匪?”
汪警长端着茶盏,用盖子轻轻撇开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说,“我倒是相信老太太说的句句属实,只是,现在这非常时期,不单单只是我相信就可以。现在,举报信就放在那里,加上又正好出了这么不凑巧的事情,只怕是”
还没有等汪警长把话说完,坐在旁边的俊杰霍地站了起来,“这太岂有此理,政府不去剿匪,百姓受了害反而变成了通匪,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汪警长扫了俊杰一眼,稍显不悦地说,“沈二少爷话不能这样说,你们当时有人被绑,你们又没有报官,警署怎么管?再说,现在凭你们一面之词,又没有证据,我们究竟相信谁?”
沈老太太用眼神制止俊杰,笑着说,“汪警长说得是,小儿不懂规矩,刚才说话鲁莽了一些,还请不要往心里去。只是,情况就是我说的那样,断不敢有所隐瞒,还请警长为我们做主。”
汪警长没有说话,警长旁边的干事插过话说,“我们警长一向公正执法,从不偏袒。你说你们家人是被绑匪绑走,那么,这又有什么证据?现在是,受害人没有遭受半点伤害,你们又确实给土匪送了粮食,这样说起来,怕是不足以服众啊?”
俊杰气得脸色铁青,一双手攥成拳头,松开,又握紧,又再次松开。沈老太太知道他的脾气,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他一眼,俊杰也就强忍着没有说话。
汪警长微微一笑,慢吞吞的说,“这确实不好办,现在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许多国人都纷纷拿起枪上了战场。虽然这茶山没有受战争的影响,但是,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沈老夫人两个儿子,皆是青年才俊,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为国家效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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