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正时分。
“宣禁军统领程龙、尚法宗宗主谢长峰觐见”
随着一道高高的唱喏声在北岳阁的通廊上响起,周边五花八门的观战人群顿时一片沸腾。
皇帝竟然真的在那座阁楼中,这可是他们一生中距离皇帝最近的唯一机会,那种激动自是难以言说。
若非禁军早已在四周拉起了密集的人墙,且以森冷的枪头组成枪阵警告,恐怕会有不少失去理智者一拥而上。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就如那一队尚法宗之人。
看着尚法宗的人端着一坛坛美酒趾高气扬的从禁军放出的口子中走入,其他人只能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阁楼一层。
“二位请随咱家来。”
小黄门朝着程龙及谢长峰笑眯眯地伸手作邀请状,而后转身在前带路。
程龙面无表情的跟上,另一侧的谢长峰则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身后用方盘托着酒坛及酒器的亲传弟子孟川,含笑点点头后,这才抬步前行。
孟川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向他人言说。
他可是师尊最看重的亲传弟子,师尊若是成了国师,那将来这国师的位子迟早得是他的!
最关键的是,他其实是一个卧底,他原本的目标只是尚法宗而已,却哪里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更进一步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向那位他无比依恋的姐姐骄傲且自得的说一声:再不唤我回去,我这卧底都快成大周国师了!
岳阳湖南侧,一处密林。
看着周边枝叶狂乱挥舞、林木成囚笼的景象,一名胡子拉碴、长发凌乱的老者眉头大皱。
随着这名不修边幅的老者缓缓抬起头,其脖颈处的一道两指长的狰狞疤痕也随之显露出来。
老者环顾四周半晌后,猛地盯向右侧的一个树冠。
“你是何人?”
“咦?这都能发现,不愧是鬼僧,呵呵”
随着一道讶异的轻笑声传来,一名白眉老者笑眯眯地现身而出。
观其面容,却正是黄泉阁阁主白无当。
玄渡眼睛微眯,惊疑不定地盯向白无当。
“你,究竟是何人?!”
“咱家护经堂首座,白无当。”
白无当也没有隐瞒,道出了自己的一个身份。
“护经堂”
玄渡轻声呢喃,皱眉沉思。
他并没有去问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因为眼下追究这点没什么意义。
“何事?”
“陛下要见你,还请鬼僧随咱家走一趟吧。”
“贫僧暂时不便前往,待得明日,不需皇帝陛下邀请,贫僧自会前往。”
玄渡冷声拒绝,而后轻摩手中佛珠,周边组成了庞大囚笼的树木似是遭到了难以抵御的攻击,瞬间爆裂开来。
白无当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对方终究是在九品圆满之境浸淫了二三十年、且天赋出众的传奇人物,其底蕴之深厚,比自己这个刚刚踏入圆满之境的新手要强了很多。
哪怕此时自己占据着地利优势,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天赋,胜机怕也不到四成。
至于玄渡究竟有什么样的天赋,他并不知道。
但能够修炼到九品、且威压周边数国江湖的存在,不可能没有杰出的天赋。
“鬼僧,别以为陛下不知你想要做什么。而今你的身份已然暴露,若是一意孤行,即便朝廷不对你们出手,金鸿寺也会遭受大半个江湖的群起而攻!”
“你是想让金鸿寺的传承就此断绝?”
玄渡顿时大怒,眼珠以及脸颊上同时闪过一抹黑气。
“谢长峰,必须死!”
白无当眉头微皱,暗自打起了警惕。
这鬼僧身上的气势不仅可怕,而且还有着几分诡异
“急什么?呵呵,你真以为陛下会将尚法宗设立为国宗?嗤”
白无当嗤笑一声,慢条斯理道:“陛下这是在挽救你金鸿寺,你可莫要不知好歹。”
玄渡神色一滞,身上汹涌如飓风的气势缓缓散去。
“此言何意?”
“具体的,待你见了陛下,自会得知。总之,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所以,你也根本用不着去与谢长峰厮杀。”
玄渡不由沉默,他虽已十几年不出山,但思维并未混乱,也从玄空那里知道了近期大周皇朝的诸多变故。
认真思考,对方好像没有必要在这事上欺瞒。
而且,诚如白无当所说,他若是执意去杀谢长峰,在身份已经暴露的情况下,恐怕会为金鸿寺招来灭顶之灾。
原地沉吟半晌后,玄渡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好,贫僧随你去见皇帝。”
北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