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不快,怅然道“孟益已经许多天不和我说话了,我听仆人说他每日都要去探视杜凌翠,唯恐我杀了那个贱人。”
“他是担心你,不想你犯下大错。”
她不能被这个理由说服,又看了一眼柳撷枝,苦笑道“你也知道,孟益和我不过是父母之命,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
崔荻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要扯上旁人。”
秦梓湘也不气恼,莞尔一笑道“其实他和柳撷枝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在意。嫁给他本就是为了秦家和东宫联姻的政治考量,真心不真心的有什么要紧。”
崔荻觉得她前后矛盾,但也不戳破,直入主题道“那太子现在打算怎么办?”
“孟益的意思是让他向陛下承认错误,自请去宗庙守陵。”
“你这位夫君倒是大智若愚。”
比三句话绕不开孟益更烦心的是说曹操曹操到,转眼孟益就来了。他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秦梓湘,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走到崔荻前面,拱手道“崔兄。”
“你怎么来了?”
“要是知道这里有人不欢迎我,我也就不来了。”孟益冷嘲热讽道。
恰巧这个时候景和忽然哇哇大哭起来,撷枝忽然醒过神去抱起她“景和乖,景和乖……”
崔荻对撷枝说道“孩子可能是饿了,你把她送去乳母那里吧。”
待撷枝走了,崔荻才道“吴王那边若是乘胜追击反而会引起圣上怀疑,依我看太子的境况也不算太糟。”
孟益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不知劝过我姐夫多少次了,让他别再纵容包庇手下的人作奸犯科,可他从来都说我浅薄幼稚。”
秦梓湘冷哼一声“若太子殿下不纵容包庇,某个贩卖私盐的人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吧。”
“是啊,有的人明知我是个私盐贩子,还不是非要嫁过来。”孟益摇头晃脑地说完便觉得说得太过了,一时内疚,声音软和了一些,“梓湘,我不是这个意思。”
崔荻岔开话题“这些年夏国蚕食大俞边境领土,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两国之间是必有一战了。可是大俞军队废弛,这又是一场恶战,恐怕招架不住。”
“我知道你是一直想领兵打仗的,可大俞如今的兵力……你也不不能白白去送死啊。”孟益道。
崔荻道“所以说要养兵备战。太子若是有心,不妨在此事上替陛下分忧。”
秦梓湘道“自古帝王最忌讳他人插手军务,既然吴王如此心急立威,不如将这个功劳送给吴王。这样既解了大俞燃眉之急,又惹他遭陛下猜忌,岂不是两全其美。”
到了现在崔荻才发觉和秦梓湘说话要比和孟益说话累得多,聪明的女人当然可爱,可自作聪明的女人却往往十分可悲。秦梓湘有其机敏过人之处,可倘使总是玩弄心机终是目光太浅、格局太小。
孟益一言不发,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胡乱画着。窗外天光澄亮明净,疏疏漏进及方斜斜白光,就投在孟益的指尖。
恰巧撷枝进来了,手中端着茶盘,浅笑道“景和果真是饿了。”又替在座的布好点心,道“你们也饿了吧。”
孟益道了谢,忽见她手腕上的翡翠绿镯,莹莹幽光衬得她肤若凝脂。孟益随口称赞了一句“镯子很好看。”
撷枝含笑道“这是送我的。”
语罢,她忽然觉得一阵痉挛,许多记忆如同涨潮一样堆叠起来,剪不断,理还乱。
“你快说你爱我。”
“等日后,我慢慢说与你听。”
她似乎听到天灵盖碎裂的声音,“嗡”的一声,大脑一片混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像薄雾,像轻云,可轮廓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陡然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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