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听到这话仿佛比她还要伤心,怅然道:“世事无常,如果他还在,你们一定很好。”
“夫人。”小荷不知道为什么又折了回来。
撷枝纳闷道:“你怎么在这?”
小荷气喘吁吁道:“郑管家让我告诉夫人,公子回来了。”
没想到才离开没几个时辰,郑九生就已经把花圃打理得井井有条,像一早就知道崔荻要回来似的。簇簇海棠花在绿叶映衬下展舒盛放,垂英迎风,袅袅婀娜。
她适才匆匆赶回来并不见崔荻,问了郑九生才知道他路上有事耽搁了,又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撷枝。”
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她。
泪光逐渐模糊了视线,一滴泪珠倏忽落下,滴在手背上。她揩了一把眼泪,转过身,笑意嫣然地看着崔荻。
她见他满面尘灰,连战袍都不曾换下,道道刀枪刺破的豁口就像是伤痕长在上面,殷红色的血迹洇出星星斑点。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他的软甲冷冰冰地,可脸上却一阵滚烫。她脸颊深深埋在他的胸口,手不自觉的环住他的腰,悲欣交集道:“你终于回来了。”
“这些天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平和温柔,凑近她的耳朵,似乎这样说话她便能听得更清楚些。
“我很好,”撷枝不动声色地避开脸,“我去给你打盆热水。”
崔荻洗了把脸,便回房更衣了。撷枝找了干净的衣服送过来,道:“衣服我搁在床上了。”
他刚换下旧袍子,上半身还裸露着。撷枝不好意思看他,从头至尾都低着头。
“多谢。”
她抬起头,不觉缓缓走近他,他的背脊还是这样笔挺端直,而背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却狰狞地纵横着。她的眼睛扫过一道殷红色凸起的刀疤,睫毛不由颤抖了一下,道“你受伤了。”
“这都是旧伤了,不碍事的。”
“这是你这次去夏国新添的,”她垂首道,“你还能瞒得过我吗?”
他不曾想过她会这样留意他,不觉十分感动。恍惚中,他似乎听见撷枝低低唤了他一声“二哥”。
他什么都没说,换上长袍,穿好外氅,笑道:“去吃饭吧。”
撷枝这才醒过神来,颔首道:“好。”
晚饭时,撷枝道:“我原以为又是长期的恶战,不想你们竟能这么快班师回朝。”
崔荻道:“是啊,此事倒多亏了襄王手下的一名谋士,甚至可以说我们此战告捷的功劳全在于他。”
撷枝素来对战场上那些刀光剑影、打打杀杀的事情没有兴趣,可一听到这样一个奇人,也不觉好奇地多问了一句:“这话怎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他嫌拿着筷子碍事,索性往碟子上一搁,兴致勃勃道,“此人名叫李复,原是夏国一个俘虏。夏国的忠勇将军见此人有些本事,便有意将他收入麾下。可这李复心有七窍,不日便将敌情探得一清二楚,更寻了机会与我军会和,后来就在襄王手下某事。此次奇袭夏军也都是他的主意,真是厉害得不得了。”
“那你可向他请教什么兵法了?”
崔荻摆摆头,道:“我们和襄王的军队驻扎在不同的地方,还没机会见到呢。”
“真可惜,”撷枝叹道,“难得见你这样夸赞一个人。”
“这有什么的,”崔荻道,“明日早朝圣上宣了李复觐见,到时候我便有机会结识他了。”
撷枝起身给崔荻夹了他最爱吃的獐子肉,崔荻吃着赞不绝口。他也不知是忽然想起来还是一直等着个机会,倏然对撷枝道:“皇上他他让我承袭父亲的爵位。”
“这是好事啊,”撷枝握住崔荻的手,“你看你,也不早些同我说,现在想庆祝都太迟了。”
“还是等明日早朝,皇上的旨意下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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