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眼中的期盼哀求几乎要溢出来,沈棠看不得人这样子,开口解释时甚至有些慌乱“我没有因为——不,我不会因为你没对我完全坦诚而生气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我若都要介意,岂不是要气死了?”
这话逗得小孩笑了一下,沈棠心中稍松,趁势解释“往日我们同室而居是因为我还,咳,还不知道你是女孩子,但现在若还继续住在一个院子里,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风言风语。”
当然这些“风言风语”或许有一天会成真,但他还是不想旁人因此轻看她。
小酒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话,下意识的道“可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或许有人会说,喜欢一个人甘愿挡在她身前,与全世界为敌,但沈棠却绝对不会将小酒推到全世界的对立面去。
他一点伤害都舍不得她受。
沈棠面色认真,眸底幽深如一汪潭水,像要将人的神魂都吸进去。
小酒盯着他双眸看了半晌,不知是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是怎么,但总算没再反抗,松开了一直攥着的衣角。
她一向这么懂事的,就算哪里不明白,也绝对会听话。
沈棠的心软了下来,揉了揉小孩的发顶“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世俗礼教繁缛,但我们总归是要在世俗中生活的,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刚同母亲说过小酒的情况时,母亲也提过要不要让小酒多跟在她身边学些闺阁礼数,但沈棠一点犹豫都没有便婉拒了。
他莫名不想看到小酒变成平日见的那些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可以学会一些应付外人的礼数,知道最普遍的道理,但一定不能被这些东西打磨掉本身的特质。他想让小酒可以顺利的融入世间框架,又能保留自己的棱角。
或许有些难,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沈棠是知道小酒对陌生环境的戒备心的,虽说要留人一个人住,但也还是一直陪她到傍晚,一起用了晚膳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但有些“戒断反应”的作用力总是涵盖双方的,盯着窗外月亮渐渐升至中天,沈棠终于承认,跟小酒分开之后睡不着的好像是他自己。
夏夜总比白日里来得让人舒服,闲庭信步时偶也能跟上文人墨客的雅趣,偶有微风吹过,便能赏一眼“庭中若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的美景。
可惜沈棠如今并无多少闲心,直闷头走到了不久前刚踏出的那道院门,空落落的心口处才像是有了些许重量。
小酒就在这一门之隔的院中,这个念头稍稍抚慰了沈棠的情绪,他在门口犹豫了盏茶时间,还是借力翻过了那道不算高的院墙。
只是看一眼而已……
沈棠轻轻落地,眼疾手快的掐住一只野猫的嘴,硬将它叫声逼回去才将之放走,放轻步子推开房门。
房中自然没有点灯,不过外头月光皎皎倒也不显得很暗。沈棠往里头走了两步,目光不自觉往旁边一撒,下一刻猛然抬手捂住了嘴,堪堪将一声惊叫逼了回去。
他方才进门直接往内室方向的右边走,故而现在才注意到,房门左侧的小榻上不知什么时候蜷了一个人!
那人并未因被他发现有什么动作,缓过口气的沈棠也意识到,那不是旁人,正是这间院子现在的主人,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