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岳凡再次用刀挡住箭雨的那一刻,双方将领再次被震撼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刚才余梁等人见岳凡身中数箭,都以为他要倒下之时,心中正在叹息,一个猛将便要死在乱箭之下,而城墙上的少将军等人则暗暗松了口气。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岳凡身中数箭不但没有倒下,而且还挡住了箭雨的攻击。这样诡异的结果让他们心里有些难以承受,个个张口结舌的望着前方。
……
由于岳凡吸引了大量的弓箭手,所以其余的死囚压力顿时减轻不少,于是加快着前进的步伐,不一会儿大部份死囚便到了城墙之下,开始了进攻……
城墙之上少将军有些手足无措,拉着一旁的军师道“军师,敌人如今攻过来了,你看怎么办好?”
军师皱了皱眉头,心中鄙视道“这小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遇到点事就慌乱成这样,看来沙王还是太宠他了。”心中虽然不屑,但表面上还是恭敬的道“少将军不用担心,就算他们打过来我们也能守住。”
正如军师所言,爬上城墙的囚犯,面对刀斧手的攻击,手中的武器二下便断裂开来,根本无还手之力。
……
“不好了!不好了!”一阵急喊声突然传来,一个小卒跑过来道“禀告少将军,军师,大事不好了,沙城内的粮库着火了。”
“什么!”少将军与军师听到小卒禀报,顿时大惊。
少将军气急败坏道“我不是叫人好好守住粮库吗?怎么会烧起来?”
小卒连忙解释道“有一群黑衣人把自己身上点着火,然后不要命的往粮库里冲,兄弟们挡都挡不住,所以……”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问题的时候!”军师打断汇报,对着小卒道“你现在带人全力救火,援军很快便到,再传令下去,调派人手,加强后方防备。”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派牌子递了过去。
“是,军师!”小卒领命后迅速离去。
少将军道“后方失火,就算爹的援军到了,这次的损失还是很惨重了。军师你看现在怎么办,那些死囚可比想象中要强悍许多啊。”
军师眉头一拧,怒哼一声道“那莫征当真欺人太甚,来人!”
“是,军师!”一小卒连忙跑了过来。
“给我往下泼火油,我看他们怎么上来!”军师狠狠的命令道。
“遵命!”
……
一群黑衣囚犯正往城墙上爬着,眼看快要到了,心中有些激动,吼叫着挥舞着军刀,可突然上面“哗!”的倒下一滩的东西,让所有人心中都一愣,但他们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拼命的继续上爬着。
“放火!”一声令下无数火种从城墙之上落下。一时间,整个城关像在火中燃烧一样。
城墙之下一片火海,现在用‘火中的地狱’来形容再恰当不过。无数哀号声混杂着绝望的叫喊,有的囚犯更是一身大火的向城墙上爬去,可没爬到一半就被活活给烧死,这样的情景看得其他人心惊肉跳。
……
远处,余梁看着城墙下发生的一切,忍不住一阵大笑道“看来沈天策是动了真火了。哈哈……”
一阵过后,余梁下令道“鸣金收兵!”
“咚…咚…咚…”鸣金之声一响,所有死囚如获重释,迅速的退了回去,几千狼狈不堪的死囚闻声后迅速撤离,速度比攻城时不知快上了多少……
箭雨之下的岳凡心中一片宁静,此时他忘记了战争;忘记了敌人;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刀。动作的熟练,让他的招式越来越圆润,任漫天箭雨也穿不过他的刀影分毫。
岳凡知道自己终于已经成功了,激动之余,正想继续试招,可念头刚起,一阵鸣金的声音把他惊醒。
看着前方城墙下那一片火海,岳凡心头一震,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无数绝望的叫声犹如在耳边,让他心中有种想吐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战争?生命就如此卑贱?”不过没有人会回答他。
岳凡这里却是箭如雨下,只能一边抵挡一边后退,不过还是要比前进时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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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役营”被驻扎在沙城关外五十里,这里完全没有任何屏障,只能任由风沙的侵袭,不过相对战场之上,这里却要安逸许多。
深夜,岳凡回营后,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拔掉了身上的十余把箭,只觉一阵肉痛,伤口很快的愈合起来,只是留下了一身让人触目惊心的疤痕。
正准备修炼,突然一阵脚步身传来,岳凡双眼微睁,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冬雨找来了。于是放下了修炼,等着他进来。
果然,冬雨一身尘土,满脸脏兮兮的闯了进来,见到岳凡正坐在地上,第一句话便是“你真的还没死?”语气中带着惊讶,还有一点兴奋。
岳凡见冬雨如此摸样、如此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是他来到“死役营”第一次露出笑容,让他沉寂的心泛起了一阵涟漪。
“你就这么想我死!?”岳凡翻着白眼道。
回过神后,冬雨拍着岳凡肩膀,笑着道“当然不是,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这不,听到你的消息我立刻就赶过来。”坐下后,接着道“第一次上战场,感觉怎么样?”
岳凡脸色一变,皱着眉头道“战场之上,这里的人命就如此卑贱吗,还是生命本来就很卑贱!”
冬雨身子一颤,苦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的生命又不卑贱!只是相比之下,有的人过得更好一些罢了。”说着牙关紧咬,眼中充满了怒火。
岳凡见状也不说什么,因为他明白……
冬雨突然道“你有觉悟了吗?”
岳凡一怔,摇头道“我不想杀人。”
“哼!你不想杀人别人就不会杀你了吗?不杀人并不代表你就是对的,而杀人也不代表你就是错的。因为杀人,不需要其他理由,唯一的理由便是‘该杀’。只要你有杀人之心,那你就不会感到困惑。”
岳凡道“什么是杀人之心?”
冬雨语气一冷,厉声道“天下万物皆可杀!”
话语中杀气之浓,仿佛笼罩着整个营帐。岳凡身子一震,口中喃喃道“天下万物皆可杀……”
……
营帐内一片寂静,经过一天的战斗,人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营帐,倒身便休息,只有岳凡和冬雨两人相对而坐。
沉思片刻后,岳凡突然台头道“上次你不是想给我和说你的事吗?我现在想听听。”
冬雨一怔,点头微笑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亲切。知道为什么吗?”
岳凡摇头道“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说不上是为什么。”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以前的我,倔强却坚强,孤独却执著。”语气平淡,像是在缅怀过去,但岳凡却听出了一种对生活的无奈。
“我很小便成了孤儿,甚至连自己的姓也不知道,是一个老乞丐把我养大的,因为我喜欢冬天的小雨,所以我一直叫自己冬雨。
从小我便靠着四处打杂为生,三餐不定、任人欺凌。也许像我这样的人,世间有很多,平凡便是这种人的写照。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活着,凭什么有的人就能无悠无虑的生活,而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个下等人。十二岁那年,我唯一的亲人也死了,于是了无牵挂之下,我满怀抱负离开了家乡,开始了四处去闯荡的生活……
无数次欺骗与失败让我对世间彻底的失望了,于是决定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十八岁那年,我展转流落到了京都。那里是一个繁华美丽的地方,却不是我这种人应该待的地方,那里现实且残酷。
但在那里我遇到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她叫林落歆,是兵部尚书林泽升的女儿。我当时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者,而她却是朝廷命官的千金小姐,虽然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我还是忍不住爱上了她。她很善良很美丽,在我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她却留在我的身边安慰我照顾我……”话语间冬雨有些痴了。
“我们海誓山盟,彼此相爱。她为了我不顾一切,甚至离家出走。可我怎么忍心让她随我浪迹天涯。为了能给她幸福,我决定奋发图强,创一翻事业,等到那时,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去迎娶她。不得已之下我便选择了离开……
三年之后,我回到了京都,那时我不但学得了一身武艺,更是事业有成。
可正当我满心激动的上门提亲时,却看见林俯,张灯结彩,一片喜洋洋的气氛,我一打听之下,却是她要成亲的消息……
当时我心如雷击、万念炬灰。多少的苦难,多少失败,我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但……她说过会等我的,会等我回来的,她说过的……”泪水不自觉得从眼角滑落,岳凡可以感受,一个战场上的铁血男儿,需要承受多大的悲痛,才会落下这寄托着感情的泪水。
岳凡并没有去安慰,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男人往往更加坚强,根本就用不着别人的帮助或慰寄。
冬雨任由眼泪落下不去擦拭,也许这就是他对爱情的诠释。
“我本想找到她后问清楚这一切,但她的父母却百般阻挠,还叫下人把我轰了出来。”“除了她,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于是为了能见她一面,盛怒之下我夜闯尚书俯……当晚我连诛俯内二十八人,终于在大厅门外见到了她。身穿凤冠霞帔的她显的美丽动人,只可惜站在一旁的人却不是我,不是我……”
“看着她憔悴、忧郁的表情,我真好后悔,后悔自己三年前那样不负责任的离开,要是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选择放弃一切,可时间能够倒流吗……”
“就在我决定上前带走她时,一群锦衣卫突然冲了出来,把我围了起来。这群锦衣卫个个武功高强,比之江湖上一流高手也不逊色。若是单打独斗,我自信可以胜他们中任何一个,但如此多的高手把我围住,我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当时,大院四周围满了无数宾客,但我心中却非常的平静。就在我想最后一博之时,她却叫住了我。当时的一切仿佛就是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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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前,林落歆叫住冬雨道“你不要在打了!”
冬雨望着林落歆,枯涩的道“我回来了!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林落歆转过脸道“你修要胡言乱语,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冬雨心头猛的一震,眼睛直射林落歆。凝视一阵后,嘴角突然一笑“歆儿,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林落歆身子一颤,随即大声道“我说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以前是我太小不懂感情之事,现在我才明白,当时是我太幼稚了。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跟本就不喜欢你了。”
“我……”冬雨正想讲说点什么,一旁站着的新郎官突然站了出来,冷冷对着侍卫道“把他拿下!”
“是,殿下。”
……
一翻争斗,冬雨毕竟身单力薄,最终不敌重伤倒地。
新郎官衣袖一挥,淡淡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先把他带下去吧。”
“等等!”侍卫正要架起冬雨,林落歆突然站了出来,对着新郎道“殿下,这件事都是我引起的,能放过他吗?”
“不行!”新郎还没说话,兵部尚书林泽升走上来,一脸愤怒的道“这贼子连杀我俯这么多人,国法难容,天理难容。我身为当朝尚书,怎么能纵容如此凶徒,一定要把他斩首示众,以尽效尤。”
林落歆对着新郎道“殿下,全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吧。”说着便跪了下去。
新郎连忙扶起林落歆道“落歆何苦如此,我放过此人便是……”
“不行!”林泽升道“殿下,这贼子犯的是国法,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新郎显得为难道“是啊落歆,你看,如果就这样放了他,怎么向死去的人交代?”
林落歆有些慌乱道“那怎么办?”
新郎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我罚他充军,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林泽升正想说什么,新郎打断道“不用再说,我已经决定了,把他带下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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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还真以为他们会放过我,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实则是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他们不但在狱中废了我的武功,还把我转送到这‘死役营’中……”冬雨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眼中满是煞气,面目狰狞道“你可知那新郎是谁?他便是当朝太子朱康……”
岳凡一怔,确定道“当朝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
冬雨点了点头,苦涩道“没错,我若想救回歆儿,就必须要面对整个朝廷的势力,但……”
语气一转,坚定的道“我冬雨曾对天发过誓,不论多少阻挡,多少困难,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一年不行就二年,二年不行就四年,四年不行就十年,我一定会把歆儿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