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莫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眉头深蹙,眸光中情绪万千,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
“……”
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太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斜斜飒飒地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只见卑微的尘土飘扬。
“罢了!”莫老爷子缓缓起身,不过须臾时光,他身上那傲然的精气神似乎消散了,整个人瞬间悲凉了起来,显得颓然无措“罢了!”
莫念连忙上前去搀扶“爷爷……”
“我早该知道的,劝你,怎么劝得住?!”莫老爷子不住地摇头,沧桑的手抚在莫念冰冷的手掌上,“若你执意要去,就去吧!”
“……”
“斗宿阁,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了。我啊,已经黄土拢头了,身后不过一抔黄土,再也帮不了你什么了!我这辈子呐,能做的,都做了,以后斗宿阁且看你自己了!”莫老爷子眸色苍凉,握着莫念的手语重心长“你犯过很多错,那些错也都无伤大雅。可是,你得知道,你如今这一次面对的是什么!”
“我知道,爷爷!”莫念眉头紧锁,红了眼眶。
“要看重自己命!”莫老爷子的手紧紧用力“有了命,才有别的许多可能!血阵,不要设!你已经损耗了二十年寿元,如果再耗一个二十年寿元,你的本钱就见底了!人生,没有多少个二十年的!”
“是!”晶莹的泪花瞧瞧地夺眶而出。
“孩子,爷爷所求不多!你是我莫家独剩的苗子了!你身体康健,莫家有后,是爷爷此生唯一所愿了!”莫老爷子伸手为莫念拭去泪水“唯此一愿了!”
“我定不负您所愿!”莫念咬紧牙关“一定好好活着!”
“好!”莫老爷子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眸光哀伤“好!”
莫念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老爷子“爷爷,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呢?都是命罢了!”莫老爷子苍老的手重重地抚上莫念的背“我们操控别人的命,得心应手,到头来,还是折在自己的命中!”
“我不信命!”莫念语气冷冽“冥簿只会记我让它记的命!”
“……”莫老爷子浑浊的眸底仿佛有了一缕光芒,可是,那缕光芒很快又消散而去。
自己的孙子,有志气,是值得欢庆的事情。
可是,冥簿哪里是好改的?
在幽冥地界,最不值钱的,就是命!
冥簿,最不在意的,也是命!
即便改了,也逃不过劫!
逃不过天劫!
松开了莫念,莫老爷子带着慈祥的笑意,看着他“哎……我走了。斗宿阁,留给你了,留给你吧!!”
“您……”
莫老爷子摇了摇头“空了,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就行!”
“是!”
“老欧,你留着用,他虽是我的人,但跟了你这么些年了,你应该知道他对你的忠心。”莫老爷子伸手去拿自己的拐杖。
“是!”
“以后,全都看你自己了!”莫老爷子叹了口气,握着拐杖,转身往外走去。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身形似乎佝偻了许多,背影也苍凉了许多。
他在得知有人能在草苑来去自由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妙了。
来这一趟,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知道是劝不住的!
也知道,以莫念好斗的性子,他不会躲的!
都明白,躲得了这世,也躲不了来世……
该还的,跑不了!
既然要斗,就轰轰烈烈斗一翻吧!
到头来,也算是为莫家还债了!
莫念连忙跟上前扶着莫老爷子“爷爷,您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莫老爷子这句话仿佛讽刺,可是语气又是那么和煦,仿佛他是真的放心了一般“我信你!”
莫念瞬间泪目,说不出话来。
只有扶着老爷子的手越来越用力了。
走出小书房,外面晴空万里。
仰头望向天空,湛蓝苍穹,万里无云,阳光刺眼……
跟天斗……
其乐无穷!
另一边,老宅。
吃了午饭之后,言颜睡了午觉,左安就悄摸地溜去了玄竹的房间。
不为别的,就为了她早上听的那个故事。
她想听到一个真实的版本,不带那些乱七八糟掩饰的版本。
她门也不敲,直接开门走了进去,一点过场话也没有,进门就咋咋呼呼“玄竹,我要听那个故事的后半部分!早上你们合起伙来糊弄我!”
玄竹正拿了个剪子在屋里的后院修建花草,听到左安这锲而不舍的追问,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一个故事吗?你干嘛这么较劲?”
“我一向是有点较劲的人!”左安闻声钻到了后院去,拽过一把椅子就坐了下去,“快点,我想听!”
“非听不可?”
“非听不可!”
“今天讲到哪里了?”
左安翘起二郎腿“那个女的死了之后,怎么成的鬼?你在故事里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玄竹嘴角挂起一缕浅笑,将剪刀放在了篓子里,缓步走到水龙头旁洗手“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
“不然呢?”左安望着玄竹,“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好吧,你既然想知道,就给你说说吧,反正闲来无事。”玄竹洗好了手,坐在了左安身边。“你知道,人刚刚死的时候,已亡人和未亡人在头七之间,会有执念磁场吗?”
“执念磁场?什么东西啊?”左安摇头。
“亡魂见不着生人,生人也看不到亡魂。但是在亡魂离世的头七天,如果人世间有人特别执念地想念那个已亡的人,而那个已亡的魂又执念于未亡人不肯赴冥界,那么,亡魂可以入生人梦境。”
左安眉头浅蹙“那你的意思,在姑娘死后,她入了那个男子的梦?”
玄竹点头“对,而且因为两人执念都非常强烈,所以男子头七日,夜夜梦到姑娘。梦里,两个人仿佛就没有分开。导致姑娘明明已亡,却以为自己还活着;男子沉迷梦中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