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衍靠的向边,怕红绸落于水中,急忙俯身去接,险险在臂弯中抓住,只是重心这一倾斜,本就破旧的小舟立刻向水面歪去,全心都关注在红绸上的桑衍身子也一晃,听见扑通一声,小舟便扣在了湖面上。
半跪于白焰间的桑衍茫然抬起头,看见附近水域上都淡淡铺着一层白色火焰,她松一口气,一抬头,白狼还盘坐在原处,带笑的眸子映着她稍有些狼狈的模样。
……这人分明可以扶住她或者干脆叫船不要翻的吧?
白狼若指望这么一件小事能叫桑衍换个表情,可就不能如愿了。桑衍平静的站起身,就当着红绸主人的面将凌乱的长发理顺,仔仔细细系紧。
她眉宇间并未有半分羞涩之意,连旁的情绪也看不见了,白狼也没有对此表达什么不满,站起身,向着将长发笼到身后的桑衍伸出了手。
“夜深了。”
夜确实已经深了,连月色都无声溜至星辰之后,只有一朵海棠摇摇晃晃垂在枝头,似是时节已到,便义无反顾自树梢跃下,悄无声息被白焰吞没。
桑衍耳中也传来了似是海棠凋零的声音,她想要伸出的手一顿,猛然抬眸,与白狼疑问的神色对在一处,手悬在半空,竟是如何也无法放下。
刚刚是什么声音呢?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白狼腕一抬与之相握,把桑衍拉到了自己身边,他带着桑衍行过随之向外延伸的白焰,身边淡淡环绕的香意就徘徊在桑衍鼻端。
还有手上温暖的温度。
在一片寂静中,只有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愈演愈烈,直到桑衍无法自制的地步,她被白狼握着的手指也越发用力,突然快步与白狼并齐。
“白狼。”
她声音轻而平静,白狼疑问的侧过头,那双眸中似是深秋时节,只唇边言语时候轻微的吐气,便如秋风飒落,将桑衍心头那株海棠摘下。
海棠凋零了。
“如何?”
“我有要告诉你的事情。”
“告诉我……?”白狼看见桑衍笑着,那双空旷的眸便如映透了天幕般璨若星辰,他心中一怔,心道这般的笑意,是否是最初吸引他的那一个?
桑衍……。
你要说什么?
璨若星辰的少女手指微伸,悄悄与之十指相扣,她倾着身子,黑雾自发间生出卷住白狼一缕发丝,无声的吞掉了一些,回答道。
“不是现在。”
……
如许行素所料想,个人赛的首场还在逐渐录名中,团体赛则暂时告一段落,也许是因为特意留些悬念,所以直到后天下午才叫各个学院派人来听取成绩。
离火孤零零站在空无一人的院长室里,心道这帮人怎么这么慢,他一个人先到,好像有多急迫似的。
虞清鸿抱着厚厚一本文件走入,一抬头,是离火急忙站起来向他问了个好,有些惊讶的回答一句,随即将资料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哟,这么早?”柳玲珑跟着虞清鸿走入,看见离火略带尴尬的站在一旁,难得没有出言讽刺。“不用看了,反正这次首名,北衡南皇肯定是无缘了。”
“只要不是西疆怎么都好。”离火忍不住如此回答道。
南皇反正也不是首名,他亲自过来一趟只是不甘心首名落在西疆头上而已,虽然他们是一起落进地穴中的,但他总觉得东亭比他们收获要多些。
希望能压过西疆才好。
“南皇和西疆积怨这么深的吗?”柳玲珑也随父亲见过西疆院长,那人确实不喜欢平民出身的柳余书,对她也是冷眼相待,但瞧他和容青院长相谈甚欢的样子,不像是会轻易和谁结怨的人物啊?
所以你是从哪里看出那二人‘相谈甚欢’的啊玲珑小姐!
“也算不上积怨,观念不和,所以都想证明自己是对的而已。”离火金褐色的眸子轻轻一眨,他想起什么似的停顿片刻,才继续道。“只有彻彻底底打败对方,才能证明自己的观念是正确。”
柳玲珑惊讶的围着他绕了一圈,惹得离火有些紧张。“你、你干嘛?”
“这话居然是你说出来的,不可思议……”柳玲珑一直觉得这家伙就是个莽夫呢,只会把西疆贬低到一文不值的那种,没想到还能说出‘观念不和’这种理论。“南皇的教育还真是以包容为主啊。”
虞清鸿自一旁抬起头,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却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对话,又想到西疆学生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缓缓垂下了头。
西疆的富贵由天,北衡的事在人为,南皇的因材施教,东亭的顺其自然,地域、历史、学院建立的原因、建立时间,这一切都导致了本是同一种族的人类,被就此分隔做四个方向。
观念的不同便有冲突,就如南皇与西疆般,这种冲突会非常明显的反应在教育之上,自小在偏见中长大,必然对其他方向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
他们可以为自己的学院感到骄傲,可不该掩住耳目,视同胞为仇敌,若有一日天下能抛开全部成见……虞清鸿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清鸿院长。”慕流央推门走进,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他向后扫了一眼,回身要关上门,却被身后紧跟着的席故霜挤了进来。
席故霜做了个闭嘴的表情,表示自己会安安静静的,拜托一定要让他留下来,慕流央在虞清鸿面前也不好直接把他赶出去,只得假装看不见,坐到了一旁。
他刚刚坐下,陆斩香便在前面为柯容打开门,自己跟在他身后,柯容走进来慢吞吞环视一周,随即开口道。“可以宣布成绩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