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神明种族出生之前,人类便已经存在,那时候‘神明’二字指的仅仅是信仰,各族之中有传达人类之神话语的‘祭司’,大祭司,便是神明在天下的代行之人。”白狼解释道。
桑衍疑惑的抿起了唇,好久才低声问道。“那她又怎么会……”
这天下间没有什么是不会消逝的,神明会死,人类也会死,从对于现在的人类而言是天下初生的时候,至如今仍旧‘存活’,真的可能吗?
“说不准只是谎话。”白狼毫不留情的贬低霜引的形象。“不知道哪里飘来一只孤魂野鬼而已,不必在意。”
真的只是如此?
桑衍心知霜引的样子显然是很清楚白狼过去,说不定是看着年幼的白狼长大的,白狼对霜引这般嫌弃,也许正是因为被掌握了过去吧。
白狼不愿提及的过去吗?
数千年前,神明覆灭之际,连他自己许是也记不清的过去。
桑衍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过在意的,可这样一想,偏有些觉得不满,白狼的事情难道不该是她最清楚吗?如今她不知,白狼自己不知,可那个人知道。
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
白狼望着不言语的桑衍,难得眼中有些为难,怎么叫她不要在意之后,桑衍反倒是沉思起来了?他手指些微用力,叫桑衍回神。
桑衍与他对视,两人都没有言语,最后是桑衍笑了,她悄无声息的舒展手指,指尖勾着对方指尖,平淡的转开了话题。“走吧,去见东亭。”
……
许是时候有些早,院长室附近尚且鸦雀无声。
平时并非如此。
东亭夜深,作息偏早,寅卯之时便已经有学生开启封庭,只是盛典期间学生们难得有长时的假期,昨日又为了团体赛过于兴奋,今天倒都安静了下来。
院长室并非东亭休寝之处,但就在东亭正门不远处,作为整个学院的‘书房’使用,想要找到东亭的时候,总能在院长室中看见他。
反倒是后阁属于东亭的那部分,被许行素和桑衍占去,少见东亭回到自己的院落。
桑衍走入小楼,那只叫红羽的黄襟鸟便匆匆迎了上来,在她肩上落下,低头梳了梳翅膀上的羽毛,然后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房门虚掩,桑衍也就直接推门而入,原本低着头似在思考的东亭一怔,缓缓将手中笔纸放下,温和的问道。“需要……”
这一抬头,与桑衍手牵着手,一前一后走到桌案前的白狼便被他收入眼底,见东亭话止,桑衍略一侧身,觉得白狼就和她一样站着是有些不好。
她是东亭的后辈,站在东亭的桌案前是尊重,可白狼也站在这里,东亭还坐的住吗?于是她手一动松开白狼,示意白狼在那边座位稍等。
白狼难得没有任性,眸子从东亭身上转开,在角落落座。
叫桑衍惊讶的是,东亭居然对此不做理会,一贯的外交手段都消失了一般,视白狼不存在,继续道。“需要我寻个药师吗?”
东亭也只是试探一问。
毕竟他看的出,真正导致桑衍受伤的,肯定不是最后陆斩香的一击,如今桑衍穿着轻薄便装,没看出肩颈有包扎的痕迹,那大概就是已经无碍了。
桑衍缓缓摇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东亭声音很低,他似是有话要说,桑衍沉默的等待着,许久,他却突然起身,绕过桌案走到桑衍面前。“桑衍,你不必……非要争个胜负。”
确实,他希望自这一次盛典开始,能叫天下年轻一辈的局势有所变动,但如果因为这个叫桑衍受伤,那也并不是他的所愿。
于他眼中,桑衍尚且年幼。
就算她必将展开羽翼,也断不是现在。
“我知道的,我有分寸。”桑衍轻退一步叫自己与东亭平视,难得出言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这一次本来是意外。”
“果然,是慕家的事情?”
见东亭坐回桌案,桑衍倚在他桌旁低声解释道。“我不太清楚,但好像是慕家主的儿子,绑架了流央,同十年前慕城那回是同一人。”
这关系对桑衍来说有些复杂,所以她两次停顿,免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听见桑衍的话,东亭沉默片刻,缓缓问道。“只他一人……?”
“……”桑衍难得犹豫了,她不知该不该和东亭提起慕流央的身世,东亭有自己的立场,首先是站在人类一方,他虽然不会对慕流央做些什么,但……
有些事知道了就是烦恼不是吗?
更重要的,也许东亭早就知晓,他只是不问不说不撞破而已。
“那人步入邪道,想要诅咒流央。”
桑衍最终决定先从慕不为的事情说起,最后东亭若不问,西疆的事情她就不说了。“诡术不好对付,耽误了时间。”
“邪道?”东亭一怔,他原本以为那人是从某个诡术势力处习得,听桑衍一说这才明白,对方定然是自学诡术,误入歧途,最终沦为邪道。
是谁也一清二楚。
当年慕二少爷的天赋,就是他提起来也不得不惋惜一句,那般天才怎么甘心落到凡人不如的地步?摸索向力量的同时,必然也在步入深渊。
东亭平静望着仍等待他出言的桑衍。
除此之外,慕流央在场上并未表现出太多失误,看来当时处于无法动用诸神、所以意外保存了实力的情况,那么慕不为就是由桑衍一人击败。
桑衍已经有了这般的力量吗?
赛场之上虽然混乱,但桑衍不知以什么手段阻止猫眼少女释放诸神的一幕,他也看的清楚,这还是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之下……
“慕流央的事情,我会问他。”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东亭将话题落到了慕流央身上。“那孩子心防极重,若不是此事我也不敢问他……行素已经知道了?”
桑衍一怔,不清楚东亭是怎么从她的描述中判断出来,点头应道。“嗯,是他讲给我的。”
她见东亭有话要说,突然开口道。“这次的事情,西疆那边,等我们查出什么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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