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并不是想如此赢过赫湉,但顺势中止也好,她望向还没回过神的少女,正要出言,突然看见她一只眼睛正缓缓褪去幽绿,恢复为黑色。
赫湉见桑衍突然顿住,然后有些不知该怎么描述指了指眼睛,急忙从袖中取出妆镜,捂住了眼睛跳下比武台,唤道。“翡翠!”
黑猫从缝隙中挤入,来到她身边,赫湉从黑猫颈带上系着的小瓶中点出一滴服下,眼睛便又染上了残忍、却令人忍不住一直看着的幽冷绿色。
……原来这少女的眼睛,是药剂改变的啊!
“咳。”赫湉本来气势汹汹的,但这事被发现,她也不能再理直气壮的说些什么了,有些尴尬的开口。“那个……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如果被那些崇拜她猫瞳的小姐妹知道,她就跳进蓓霜河死了算了。
“……嗯。”桑衍总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你很强,我服气了。”赫湉是个很典型的北衡女子,傲气不服输,可又对胜负坦然的过分。“盛典果然是能者辈出,我希望你能一直走到排名赛去。”
长辈总是说年纪和经验很重要,但是拥有如此诸神,她已经打败了多少个三年院?她想让所有人知道,天才是不受束缚的。
从这一点,倒是和许行素很相似。
“承你吉言。”
桑衍平静的语气叫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双手将黑猫环抱,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仍盯着这边的白衣男子,不知怎的,突然就不敢多言了。
“告辞。”赫湉轻提裙摆,在意衣着的模样和苏猗湖有一拼,她径直分开仍在议论的人群,向着客院方向走去了。
桑衍一人留下,周围可就不敢再做议论了,她绕后躲过聚成一群的学生,走到白狼身边。“禁林的那位,处理好了?”
“算是吧。”白狼心道谅那家伙也不敢再多嘴一句,他略低头望着桑衍神色似乎同二人分开时候不同,猜测道。“骨幡村落那边有消息了?”
“嗯。”桑衍轻一点头,她始终很在意村中茶馆之下的生命气息。“翎羽卫还有些消息可以告诉我,就今晚,如何?”
正好是个人赛之前的间歇,若是皇室打算做些什么,个人赛第二场肯定是引起混乱最广的时间,在这之前将此事终结,也不叫东亭为难。
“好。”白狼的回答短促而果断。
……
身穿黑衣,衣襟上是翎羽卫标识的少年,正缓步退后。
他向后抬起手,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叫藏在林中无声无息的少年们,都避开了战斗尽可能退往后方,见所有人离开危险区域,他这才松了口气。
面前的青年人体型消瘦,他面色不善,手上抓着一只长杆,杆头挂着野兽头骨,正撞在长杆上发出碰撞声音。“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
“过路之人。”秦家少年盯着的并不是青年,而是他身后那只神色萎靡但仍警惕关注敌人动向的黎兽。“只是路过而已,你何必如此紧张?”
黎兽闭着眼睛趴卧在地上,皮毛上覆盖着一层粘稠物质,如淬了血般带着腥气,他听见少年回答,喉咙低吼,尖锐的爪收拢挠进了土壤。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黎兽眼皮竟是被不知名的丝线缝合。
“路过?算了,反正杀了你就是。”青年眉间满是不耐,举起长杆向着地面重重一敲,黎兽猛然站起,丝线断裂,睁开了一双黝黑的眼。
令人感到恐惧的是,那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满含着惊恐的眼睛锁住仍在后退的少年,随即高高跃起落在少年身后,少年不得不侧过身防着二者同时攻击,而那野兽,也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拿长杆的青年却是躲到一旁不欲参与战争,黎兽凶狠攻击,少年并未随身携带武器,只能狼狈翻滚,指尖一道光刃向着兽爪而去。
光刃撞在对方皮肉上,像是陷入泥潭似的,片刻后被彻底包裹消失不见,少年心下一跳,见黎兽完全不受妨碍的向自己扑来,定在原地般动弹不得。
突然面前有黑焰逐渐攀爬而上,凝做一道屏障,将黎兽彻底阻隔在外,兽爪没能将其打破,反而叫火焰沿着腿脚攀爬,又猛然缚紧。
可黎兽并不受其影响,就好像全身血肉也并不是活物,只有眼中锁定的猎物,眼前凭空出现一缕白焰,深入眼底将那双眼彻底剜出。
少年被这一幕惊呆,他向着一旁的桑衍白狼二人望去,出言提醒道。“黎兽不过死物,要将其主人击杀才行。”
果然黎兽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可仍旧在活动,桑衍左右一扫,看见转身欲走的青年被白焰圈住脖颈,硬拉回了场地之中,兽骨高幡也摔倒一旁。
“你们是什么——咳咳——”
青年见此,竟然不顾自己脖颈处的红痕,拼命伸出手试图将长杆握住,只是长杆已经倒地,风化的兽骨摔在地上,化为碾粉。
就在瞬间,黎兽也如被定格般停止活动,片刻后重重倒地,身体腐烂融化为一滩血水,渗入焦黑的土壤之中。
青年不再挣扎,用阴冷的一双眼,望着桑衍缓步走来。
“这就是‘骨幡’?”桑衍俯身将长杆拎在手中,不知是什么做的,意外的轻,其上细细雕琢古怪符文,碰触时候耳边有莫名其妙的风声。
她手上用力将其折断,眸子一沉望向躺在地上的青年。“你是那村子里的人?”
青年不言语,死盯着长杆,片刻后吐出一口血,歪向一边没了声息,桑衍一怔,绕过来看着青年眉心迅速蒙上一层灰白,直起身抿唇不语。
“该是诡术反噬,侵蚀心脉致死。”少年的声音叫桑衍回过身,他自我介绍道。“桑衍小姐可是?我是翎羽卫的首领。”
他显然已经从秦似锦处得知了桑衍的交流方式,很干脆的忽略了还在一旁观察长杆的白狼,直白的开口道。
“这村子白日里只有一老者一壮年男子,听男子管那老者称是师父,但一到夜间,村中便能听见野兽嚎叫之声。”
“只有夜间?”桑衍瞥向那青年的尸体,明明白日野兽也可以活动,为何这村落只有夜间才有声息?“可有其他人行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