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外婆。”白色病床上,熟睡的人儿突然不安分起来,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着,仿佛要抓住什么。
趴在床边的少年被惊醒,他甩着麻木的胳膊,看向躺着的人,见她双手挥舞着,顾不得胳膊麻木,站起身抓住她挥舞的双手,急切的开口。“姐,姐,你醒了吗?”
似是听到了他的话,她睁开眼睛,额头上汗水落入头发里。
“姐。”见她睁开眼睛,少年惊喜的大叫。“姐,你醒了,真的醒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晨……炐。”睁开眼睛就看到弟弟惊喜的脸,安晨微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一个月前,弟弟亲自送她入疗养院后,她就拒绝再见他,跟一群神经病关在一起,被逼着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她是恨着弟弟的。
外公死了,好友死了,最后连丈夫也死了,对她的打击可算是毁灭性的,但她没疯,可弟弟却以为她疯了,将她送入疗养院,那段时间,她真希望自己疯了。
“姐,你先别说话,医生说你醒来喉咙会不舒服,需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来。”说完,安晨炐放开姐姐的手,转身跑到饮水机边倒了大半杯温水回来。
拿出旁边柜子里的吸管,放入水杯里,小心翼翼的移到安晨微唇边,让她就着吸管喝杯子里的水,安晨微确实口渴,喉咙火烧般难受,不跟他客气,咬住吸管慢慢地喝水。
大半杯水喝完,喉咙舒服多了,安晨微道谢。“谢谢。”
“姐……”安晨炐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水杯掉落没发出多大声响,安晨炐无心理会水杯,扑在安晨微脖颈边,哽咽的声音唤着她。“姐,姐。”
“你……”被弟弟的举动吓住,但潜意识里,她还是排斥他与自己亲近,安晨微伸手刚要推他,感觉到滴落在脖颈里的温热泪水,他在哭?晨炐在哭?想到弟弟此时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孩子,父母去世,自己算是他唯一的亲人,安晨微推他的手僵住,身体也僵硬起来,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太高兴了,不用管我,让我自己哭会儿。”安晨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他趴在她身上,已经哭了一会儿,还叫她不要管他,能不管吗?
“晨炐,你……”安晨微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怎么在这里?”
话一出口,安晨微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她住的疗养院发生火灾,自己没被烧死,却也受伤了,疗养院自然会通知家属来。
“你受伤住院,我在这里守着你啊。”安晨炐回答,直起身体坐在床沿,抬手用毛衣袖子擦了擦眼泪。
“疗养院那场大火,还有多少人受伤?”她幸运的没死,说不定其他人也一样幸运。
“什么疗养院?什么大火?”安晨炐不解的看着自己姐姐,完全没明白姐姐在说什么。“姐,你在说什么?”
什么疗养院,什么大火,他姐姐这次车祸难道不止伤了小腿,还伤了脑袋。
弟弟的表情让安晨微觉得诡异,难道是,疗养院怕担责任,隐瞒了着火一事,她皱眉说“我受伤住院……”
“微微,你醒了。”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人影冲进来,从另一边扑在安晨微身上,哭着说“你终于醒了,我在外面听到你和晨炐说话的声音,高兴坏了,你这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有多害怕。叫你不要开车出门,你偏不听,我开车出来追你,眼睁睁看着你的车子失控,我都吓死了,差点自己也出车祸,以后你不许开车了,知不知道。”
任灵悦,任灵悦,安晨微没仔细听任灵悦说什么,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任灵悦三个字,两年来,自己所有的悲剧和苦难,身心折磨,都是任灵悦的杰作。
一月前,她被弟弟送入疗养院,第二天任灵悦出现在疗养院,她以为任灵悦是来救自己出去,谁知,任灵悦只是来打击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她诉说,是如何算计她,算计她身边的人,还嘲笑她笨,嘲笑她蠢。
然后看着她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叫,如疯子一般扑向她,想和她搏命,中途被疗养院的医生和护士抓住,她拼命挣扎,更坐实了她有精神病。
她至今还记得任灵悦脸上得意的笑容。
表姐妹情深的假象已经撕破,现在又来装模作样是为什么?表演给谁……自然是表演给晨炐看,安晨微脸上的血色退去,惨白一片。
看到自家姐姐惨白的脸色,安晨炐拧眉说道“表姐,你快起来,我姐才醒来,你压着她了。”
“啊!”仿佛才察觉般,任灵悦忙直起身体,连忙道歉“对不起,微微,看到你醒了,我是太高兴了,一时忘了形,我没压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