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阵驰shè的河东军骑士有人都出了欢呼的声音,仿佛这座营寨,也如伪齐无数名城险塞一般,就要屈服在河东军大军的军威面前!从后面涌来的李克用和李存孝的中军也加快了前行脚步,这种防御体系完善的城塞,每逢此紧要关头,城塞中守军必然要拣选jg锐选锋突击而出,援应外围守军。竭力维持防御体系的完善。
真正的守城战,必然都要在外围守御体系反复争夺,哪怕逐次耗尽城中的机动兵力也在所不惜。为攻城方逼着城墙打还是在外围反复争夺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宋朝守襄樊,在外围险地就打了好几年,哪怕背后就是为宽几二百米的护城河围绕,坚固程度几为天下最的襄阳城,守军也不轻易就退回城去死守。而靖康年间汴梁守军毫无抗手能力就让女真大军逼城下寨,还有明清之交关宁铁骑几乎只会凭坚城用大炮,只能说那是军队的野战能力和战斗意志都退化到一定程度了,稍稍有些战斗力的军队做守备战,也绝不会如此做。
李克用和李存孝掌握的这几百重骑还有更多轻骑组成的中军,到时候就要迎头痛击,将反击的守军打回去!两面黑sè王旗之下,李存孝扬鞭指着几乎为人cháo淹没的营寨笑道“原来这营塞不过如此,不过靴前一碾土而已,踏之既倒。花了那么多功夫想将这些伪齐军诱出来收拾,真是白费了心思!也太高看了这些伪齐贼子了!”
李克用却是神sè不动,死死的盯着战场,淡淡了回了一句“还没打完,急什么?”李存孝笑笑,也不在意,又看了一眼城塞方向,诧异道“这些伪齐军是不是真不会打仗,现在还不出来?那可晚了!”
此刻营寨内外,不管是营塞之上,还是外围几处箭楼,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营寨前的情形。箭楼自不必说,守军已经在拼命援应营寨前。箭镞弩矢飞蝗也似的侧shè过来。可是数千俘虏这个时候眼看寨破在即,已然红了眼睛,再死几百人,也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
而对于河东军而言,箭楼的侧shè箭雨,在披重甲的他们面前,又算得什么?之所以能守备稳固,就是靠着互相之间能够援应。可此刻营寨之上不一矢,垛口之后不见一人,单单靠一个箭楼,又济得什么事?
就在这个河东军马上下意气高昂,营寨内外个个五中俱焚之际。营寨堡头,突然一声沉重鼓声敲响,这鼓声并不算大。可是城外王旗下的李存孝和李克用,都听得分明,心下都是一震!转瞬之间,就见营寨之上,冒出了数十人影,当先先是百十个灰瓶劈头盖脸的打下来。灰瓶在人群当中碎开,白烟弥漫,落得人身上头上满满都是。还没等反应过来,又是守军两两以滑车拉起头号大锅,将烧得沸腾的金汁倾斜下来。
滚烫沸腾的金汁带着难闻味道浇在身上,顿时就激起了一阵不类人声的惨叫!哪怕身披甲胄,也挡不住这遇缝就钻的金汁,只要沾到,就连皮带肉的都烫下来!更兼前面扔了那么多灰瓶下来,生石灰遇水就沸,堡墙下顿时就升腾起大团大团的白烟,如同开了锅也似。不知道多少俘虏,给沸腾的生石灰烧得手舞足蹈,惨叫着四下乱跑。有些身上生石灰落得多些,为金汁一浇,霎那间就被活生生的烤熟!
原来几十架长梯上密布的蚁附攻城俘虏,噼里啪啦的不断坠下。城下猬集的人cháo也一下就乱了,没头苍蝇也似的到处乱钻。不知道朝哪里跑才好。就算还有人想呼喝指挥稳定住人心,可是惨叫声彻地连天的响起,还哪里有人听得见?寨上守军犹自没有收手,接着又是将黑乎乎装满火油的瓦罐扔了出来。这些都是军中准备的防守器物,是黄巢中军军中拨出来的。粘稠的火油随着瓦罐碎裂淌得到处都是,十几支火箭落下,营寨墙下顿时升腾起一团火海。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被点燃,惨叫着四下乱走乱奔。
一不小心撞着了其他人,就将其他人也点燃。有些人想在地上打滚,将身上火焰熄灭,可是这火油燃起火势如此厉害,岂是轻易就扑得熄的?滚了几下,就抽搐着渐渐不动,烧得蜷缩成一团。数千条人命挣扎到伪齐大寨前的俘虏,短短一瞬间,就不知道倒下了多少!残余俘虏,已然完全崩溃了,在他们心中,再没有什么河东军的严酷号令,再没有什么挣扎求生的念头,所有所想,就是离开这修罗场远一些!
营寨之下,原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如蚁巢遇水一般,四下呼号奔走逃散,只留下营寨下熊熊火光,滚滚黑烟,累累尸体,还有烧焦的尸臭!
林言的亲卫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讷讷道“这般场面,河东军今ri还敢攻俺们么?”而在两面黑sè王旗之下,刚才还面带笑意的李克用此刻脸sè铁青。一生戎马告诉他,河东军所向有功,自然不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一支军队必须要面对失败,这样才能逐渐的成长起来,所谓的百战百胜,只不过是说着顺耳的纸老虎罢了,一旦戳破,后果不堪设想。可是一个个小小堡寨就是如此顽固难攻,对于河东军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要知道大唐皇帝还在等着这条通往徐州之地的通路被打通!自己既然为大唐陛下遣到这里为先锋与各大节度使会合,共击黄巢,自然责任也要一起担了。这寨营打不下,在各大节度使面前,老王爷的脸面如何过得去。
可是黄巢这个侄子,那个姓林的守将出手实在太狠。本来可以轻易打退这几千俘虏迫城。却偏偏将他们放到最近,这般沉得住气。最后这狠狠的一下手段,不说多了,至少收走了千把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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